黃河西岸,已經有近兩萬士兵上岸了,但就在東岸發生突襲後,僅僅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黃河西岸也一陣大亂,已經上了岸的兩萬雍軍紛紛掉頭奔回,而東海的西涼騎兵已經越殺越近,將雍軍士兵都逼迫下了黃河,羅摯玉也被他的親兵擁下了河麵。
隨著混亂漸漸平靜,黃河冰麵上兩裏長的地帶內站滿了十餘萬雍京,他們不知所措,一片驚慌,而河兩岸出現了數以十萬計的西涼騎兵,他們密密麻麻地站在河岸渡口,冷冷地注視河內的情形。
羅摯玉的心比冰還要寒冷,他看出來了,這不是數萬騎兵的圍困,而是二十萬西涼騎兵包圍了自己,他倒吸一口冷氣,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皇甫無晉早就在關注雍京的形勢了,所以才會傾力調兵,時機掌握得這麼準確。
十幾萬人被趕到黃河冰麵上,對方是騎兵,他們是步兵,而且兩倍於他們,他們根本就無法與之抗衡,也衝不上渡口。
他們現在唯一的出路,隻能向沿著冰麵向南或者向北突圍,黃河流經秦晉大峽穀之中,兩邊大多是高山峭壁,並不是隨地能上岸,必須要有陸地和水麵平齊,才能稱為渡口,才能上岸,但這一帶渡口頗多,向北二十裏外有延川渡口,向南三十裏外也有浮圖渡口,羅摯玉已經派出探子前去查探,他不敢在貿然行軍。
黃河東岸上,西涼軍主帥張崇俊親自領軍,正冷冷地注視著河麵上的十餘萬大軍,他心裏很清楚,現在無論地形、士氣、戰力和兵力,他都擁有絕對優勢,甚至隻須三萬騎兵便可橫掃這十餘萬步兵,但他沒有下令,皇甫無晉給他的命令是逼羅摯玉投降,不主張大寧軍隊再自相殘殺,張崇俊隻有等待,等待這些士兵熬不住寒冷,軍心自己崩潰的那一刻。
在他身旁,右相張縉節也親自趕到了,他在大寧王朝威望很高,又是文官,將他來勸說羅摯玉投降。
“張大帥,現在可以下去了嗎?”張縉節見士兵們在冰麵上都凍得瑟瑟發抖,心中著實不忍。
張崇俊搖搖頭,“相國再等一等,他們的軍心還沒有到最後時刻。”
兩支數十萬人的軍隊就在冰麵和岸上對峙著,羅摯玉的軍隊處於弱勢,他們甚至不敢點火,怕融化冰層,此時最大的威脅並不是西涼騎兵,而是刺骨寒冷。
他們站在厚達數尺的冰麵上,又是隆冬之夜,再加上北風凜冽,那種透骨的寒意幾乎將衣甲單薄的士兵們都凍僵了,而岸上的騎兵則點了無數篝火,他們不停換防去烤火取暖。
“大帥,喝口酒吧!”
親兵將一隻酒壺遞給了羅摯玉,羅摯玉搖搖頭,推開了酒壺,他現在在等探子的消息,這時,有人低喊:“回來了!”
隻見南麵和北麵的幾名探子幾乎同時回來,羅摯玉愣住了,怎麼這樣快?
“大帥!”
南麵的探子先奔到,他焦急稟報道:“南麵五裏外已經修建了一座冰牆,楚軍用麻袋裝土,在河麵上砌了一道土牆,上麵澆上水,光滑無比,根本就過不去。”
“稟大帥,北麵也是這樣,五裏外築起了冰牆。”
羅摯玉呆住了,這樣一來,他所有的希望都斷絕了。
“起來!不準坐下!”
不遠處傳來了軍官的怒斥聲,隻見很多士兵都忍受不住嚴寒和疲憊,都坐躺在冰麵上,副將宋遠上前道:“大帥,退路已斷絕,大家糧食都帶得不多,這樣下去,弟兄們都會凍餓而死,卑職建議要麼拚殺出去,要麼就......”
這時,所有軍官的目光都投向了羅摯玉,等他做最後決定,要麼殺出去,要麼投降,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大帥!”
一名士兵奔跑而來,稟報道:“洛京的張相國來了!”
羅摯玉一驚,連忙道:“快有請張相國。”
隻見張縉節帶著兩名隨從走了過來,他一邊笑著和將軍們打招呼,“各位將軍,好久不見大家了。”
張縉節在皇甫玄德時代就是右相國,地位崇高,大將們紛紛向他躬身行禮,羅摯玉不敢怠慢,上前躬身施禮,“參見張相國!”
“唉!”
張縉節長長歎了口氣,對眾將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又何必自相殘殺呢?我封太皇太後的旨意,希望各位將軍能繼續為大寧王朝效力,不要再為申家賣命,大家可願意聽從太皇太後之勸?”
眾大將都慚愧地低下了頭,他怎麼不想,關鍵是在主將羅摯玉,羅摯玉也低低歎息一聲,“張相國,您的來意我明白,其實我也知道,如果張崇俊發動進攻,一個時辰內,我的十餘萬軍隊都將全軍覆沒,您是不願大寧軍隊自相殘殺而來,我羅摯玉若連這個都不明白,真的是枉為大丈夫了,隻是雍京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