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秀才今年四十歲,本名叫羅明,可以稱得上是皇甫貴的尿布朋友,兩歲起他們就在一起玩泥巴,他父親是皇甫家的賬房,望子成龍,從小把兒子送進皇甫家私塾讀書,他希望兒子長大後能高中進士,讓他也能做一做縣令老太爺的夢。
隻可惜他兒子不是讀書的料,從十八歲開始考秀才,一直考到二十八歲,連秀才的影子都沒看見,被別人戲稱為羅秀才,再加上羅秀才嗜酒如命,使家道漸漸敗落,羅父怒其不爭,在傷心絕望中病逝了。
羅秀才雖然讀書不行,但他卻有另一種天賦,那就是巧言善辯、非常能察言觀色,善於照應場麵,而且很能打聽消息,朋友多,消息廣,但羅秀才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嗜酒如命,不僅把父親留下的一點財產喝個精光,還把自己的老婆拿去換酒,盡管後來悔悟,在朋友的幫助下把老婆贖回來,但他的名聲卻因此臭了,沒人敢用他。
他隻得到處給人打零工,紅白喜事去幫忙應酬,賺一點小錢度日。
這次無晉辦博彩,他做司儀,可以說博彩最後能成功,他的功勞極大,無晉也慷慨地給了他五百兩銀子的報酬,但羅秀才卻有了想法,通過這次博彩,他覺得跟無晉做事,自己總有一天會有出頭之時。
皇甫貴今天晚上喝了點酒,滿臉通紅,他興奮地對眾人道:“新當鋪的地址我早就想好了,就選在城東八仙橋,那裏是維揚三大繁華地之一,又靠近東門,離碼頭很近,不僅可以做海商生意,而且還可以做碼頭工人的生意......”
話沒說完,他兒子仲勇便打斷了他,“爹,做碼頭工人的生意有什麼意思,那幫人又窮又苦,能賺什麼錢?”
皇甫貴被兒子打斷興致,便隨手抽他一記頭皮,罵他:“小屁孩多嘴什麼,這裏沒你事,去幫你娘收拾東西去。”
無晉也笑著接口說:“五叔,我倒覺得仲勇說得不錯,當鋪做碼頭工人的生意是不是太低檔了一點。”
“咳!無晉,這你就不懂了,八仙橋可是維揚縣的三大風水寶地,能在這一帶找到店鋪,閉著眼睛都能賺錢,再說當鋪其實不分高低,隻看口碑,別看碼頭工人雖窮,但人數眾多,可以做量的生意,這次做博彩不就這樣,一個人賺五十文是不多,但一萬人就能賺五百兩銀子,而且客人多了就容易出口碑,比如一個外鄉有錢人剛下船,在碼頭上打聽,夥計,附近有沒有好一點的當鋪?夥計就會說,有啊!那邊八仙橋就有一家,童叟不欺,你們看看,生意不就來了嗎?”
皇甫貴風趣地介紹,引來眾人一陣大笑,無晉也不由點點頭,五叔說得有幾分道理,他既然是當鋪行家,自己這個外行就不要多管了,他又笑問:“那店鋪有沒有現成的?最好也是當鋪,我們能直接盤下。”
“正好有一家!”
羅秀才把話頭接了過去,笑道:“八仙橋南麵有一家關記當鋪,聽說關東主的老爺子上個月在老家病逝了,他為人孝道,要回老家平江縣守孝三年,租期還有一年,他就在轉讓鋪子,我們可以去看看。”
無晉聽他用‘我們’兩個字,不由愣了一下,皇甫貴心知肚明,便拉了無晉一把,兩人找個借口去了後房。
“五叔,你是想雇羅秀才嗎?”無晉已經大致猜到了一二。
皇甫貴歎了口氣,“羅秀才和我關係極好,他上門求我,想跟我們繼續幹下去,他想把那五百兩銀子用來投份子,不知你答不答應?”
其實無晉也很看重羅秀才,羅秀才這種人在古代屬於幫閑陪侍,他們不是棟梁之才,撐不起經營大局,也當不了‘柴火’,幹不得實實在在的事務,但他們在奉陪富人們吃喝玩樂的場麵應酬中卻起著重要的作用,沒有他們,富人們就玩不起勁、玩不出味道,氣氛也烘托不起來。
這種人,一般人或許瞧不起,但無晉來自後世,他卻知道,在後世這種人被稱為‘公關’,不管在商場還是官場中,都有著極其重要的作用,從這次博彩便看出來了,羅秀才極善於烘托氣氛,鼓動大家買彩票,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高潮,這樣的人才願意跟自己幹,無晉當然是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