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公司下午還有季度董事會。”
老爺子的目光依舊在書本上,眼神疏離。
“不用你管了,我已經讓牧笙去參加了。”
牧尊皺了皺眉。
“不服氣?”
老爺子合上書,冷眼瞧著他,“從進門到現在半個小時過去了,我一直在等你自己開口,你就沒有什麼要跟我交代的?”
“如果您指的是我跟清歡結婚的事情,我想不用我交代,您也已經一清二楚了。”
“你這是什麼態度?”
老爺子臉色陰沉。
“當初你是怎麼答應我的?自己都忘了是不是?為了那個女人你昏頭多少次我都沒跟你計較,現在婚姻大事竟然隨隨便便就做了這樣的決定,你是覺得我真的拿你沒辦法是不是?”
“……”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這是我們牧家的傳統,你以為自己是那些小門小戶不懂規矩的孩子嘛?”
牧尊深吸了一口氣。
“爺爺,您知道情之所至麼?況且你說父母之命,我母親很喜歡清歡。”
“你母親?”
老爺子臉色更沉。
“這兒沒有你母親說話的位置,她當初答應過我,既然要帶走我兒子,那就得給我牧家留下繼承的香火,你就是她和你父親兩個人所謂愛情自私的犧牲品,這一點你自己難道不清楚?”
二十多年前的父子之間談判的結果就是留下牧尊,交由老爺子培養長大繼承集團。
老爺子冷哼一聲。
“還有情之所至?我看你是被迷了眼,看看這是什麼……”
支票的複印件落在牧尊的腳下,他俯下身撿起來,在掌心攤開,提款人的赫然寫著葉清歡的名字,日期赫然是她還懷著孩子的時候。
“懷孕的時候,她跟我要了一百萬,隻要一百萬她就可以離開你。”
牧尊手腕微微一顫,臉色緊繃。
原來當初,她早就有了要離開自己的想法。
關於“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說法,他不願意承認,可卻不得不承認有人從中作梗,拚了命的要將她們之間劃的界限分明,一張支票,兩個世界。
他難以想象葉清歡當初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放棄了她最重要的尊嚴,跟爺爺開了這個口,最後卻還是沒能保住他們的孩子。
書房裏麵沉默良久。
見牧尊無話可說,老爺子當他已經有了悔意,臉色緩和幾分,沉聲道。
“現在你麵前有兩個選擇,第一是跟她離婚,保持你原有的生活,整個牧家都是你的,第二就是你執迷不悟,繼續跟這個滿嘴謊話的女人在一起,到時候不要後悔。”
牧尊攥著支票複印件,薄唇抿的很緊。
很久,他抬起頭,目光篤定,修長的手指微微並攏收緊,將那紙團成一團,準確的丟進了垃圾桶,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書房。
“我選第二。”他的聲音在書房裏回蕩。
“你站住……”
“……”
“嘩啦……”
書房裏傳來瓷器砸碎的聲音,伴隨著傭人的驚呼勸慰,偌大的一個牧家老宅,誰也沒能留住牧尊的腳步。
二十五年來,他唯一一次與牧家做出的鬥爭,是為了她,但他覺得值得,從未有過一次,像現在這樣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