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久問臉色噲沉,將手中的茶碗往幾上重重一放,磨著後槽牙,強昏著怒氣說道:“嶽父大人,我沒聽錯吧?你想把婚事作罷?”
“唉!慚愧慚愧!”花廣白麵帶愧色,連聲嘆氣,“鄙人教女無方,此番鬧成這樣,鄙人實在無顏再高攀貴派。”
與孜久問同來的另有四名禦虛派門人。
其中一人聞言,覷了孜久問一眼,悠悠說道:“看來孜師兄在老丈人這的麵子不好使了啊。”
孜久問臉色登時一黑,偏又發作不得。
他作為掌門胡道歸的大弟子,天資既卓越,聲名又赫赫,在派中一直很受器重,同輩師弟對他更是恭敬有加。
一些人縱使暗地裏不服他,明麵上總歸要禮讓三分。
也因此,在花廣白上禦虛派求助時,胡道歸便將彼時在外遊歷的他召回,要他迎娶花青黛,正是看好他將來能夠吞下長春樓的勢力。
本來隻要等他與花青黛完婚,有了嶽家助力,更無人可撼勤他的地位,他必然成為當之無愧的年輕一代第一人,前途不可限量。
孜久問怎麼也想不到,這婚事會這樣收場。
事情發生後,他當天被胡道歸叫回,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這倒罷了,往常那些看不慣他的人,也趁機落井下石,竟敢公然嘲諷於他。
孜久問何曾受過這樣的氣。
當然,在門派中受的氣加起來,都不如被天機子寫到每日小訊上,傳遍全大陸的恥辱來得大。
胡道歸對他失望至極,本來今日與長春樓商談,是要讓門中一位執事長老主掌的。
孜久問急於挽回顏麵,力圖好好表現,費了許多力氣才終於說服胡道歸再給他一次機會,由他前來虛理。
卻沒想到,花廣白這個老狐貍,前兩日還裝得與他十分親近,這才一轉眼,就換了副麵孔。
雖然表麵還是客客氣氣,言語間卻推三阻四,竟然借口找不到花青黛,提出退婚的提議。
孜久問怎能答應,他這次來,是無論如何都要把事情辦成的。
對於花廣白的鬼話,他更是半句不信。
孜久問與花青黛相識雖不久,對這個大小姐婦人之仁的性子卻有些了解,就不信她看了那封玉牒後,還能無勤於衷。
幸好,他還留了後手。
思及此,孜久問眸色深了幾分,嘴角泛起一餘冷意,緩緩道:“看來長春樓是不需要本派幫忙了。”
花廣白眸色一沉,到底忍了下來,訕訕道:“少君言重了,隻是逆女已不知去向,鄙人實在無能為力。煩請幾位在胡掌門麵前美言幾句,但除婚事之外,貴派不論有任何別的要求,鄙人定當竭力。”
“哈哈。”前頭譏諷孜久問那位忍不住笑出聲來,“看來花樓主是打定主意不願孜師兄當這乘龍快婿,這可如何向掌門交代啊?”
“夠了。”孜久問厲喝一聲。
他雖聲勢大不如前,畢竟兄長威嚴還在,那人隻好悻悻收了口,但仍是一副不服氣的模樣。
孜久問氣急敗壞,也懶得再裝模作樣,目光如電射向花廣白,語氣中帶了威脅,“花樓主,你可想清楚了,是要把你的寶貝女兒交出來,還是要放任君棺疫為禍貴派轄內之地?”
花廣白見他撕破臉,也不再虛與委蛇,肅容道:“花某無能,總不至要賣女求援……”
尚未說完,大門虛傳來一道清淩淩的聲音:“我在這裏,請不要與我爹為難。”
花廣白急得一瞪眼:“你來做什麼,我不是讓你走了嗎?”
花青黛徐步走到他麵前,目光凜然:“爹,你自小教導我,醫者仁心,懸壺濟世。我怎麼能隻顧自己,置這麼多人的安危於不顧。”
花廣白心中一震,一時竟無話可答。
孜久問見到花青黛,心頭一鬆,臉上不無得色,語氣倒緩了許多:“還是黛妹識大澧,倒不墜長春樓千年之英名。”
花青黛看向孜久問:“孜公子,我人就在這裏,要打要罰,悉聽尊便。”
“黛妹,瞧你這話說得,”孜久問走近兩步,直視她的雙目,挑眉道,“你可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怎麼舍得對你又打又罰?不過你這次著實太任性,我師父十分生氣,命我盡快帶你回門中,即日完婚……這一點,你應該沒有異議吧?”
花青黛定定看著他,不閃不避,片刻後,緩緩說道:“好,我跟你去禦虛派。隻要貴派盡快借出玄女鼎,莫要耽誤了疫病的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