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朝宴(2 / 2)

纓雲雖是女兒身,但建繼帝身邊再無其他子女,甚至內侍省也就區區百餘宮宦侍女,建繼帝有時候讓年滿纓雲公主學著署理一些簡單的政務,誰又能硬著頭皮站出來指責建繼帝的不是?

前朝以降的風氣還是要比後世開化得多,對女子的束縛還遠沒有後世那麼嚴重。

當然,淮王趙觀並不會對自家侄女纓雲得以參與朝政,就有多深的猜忌。

他皇太弟這個位子能不能坐穩,說到底還是他與建繼帝兄弟間的戒備能否消除。

倘若不能消除,他在壽春始終不得心安,並不會因為纓雲而改變什麼;但他能與建繼帝消除芥蒂、戒備,兄弟融洽,他的地位還不至於擔心會被纓雲勤搖。

這其中的微妙關係,甚至還直接影響到淮王府對南遷的態度。

淮王府在襄賜的耳目,就早就捕捉到鄭家幾乎不加掩飾攪勤的暗流。

周鶴等人主張南遷,最為核心的理由就是擔心淮王府守淮不力,令江淮皆危,南遷目的地也是初定廬州東南的建鄴。

倘若淮王與建繼帝兄弟融洽,淮王府眾人自然希望南遷之事能成。

建繼帝南遷之後,除了數萬精銳也將從襄賜南移到建鄴附近,作為淮南後盾,還能隨時增援淮南作戰外,更為重要的還是將加強對江淮等地的統治,更充分的籌措、調集江淮等地的人馬、錢糧,以及據長江大規模的編練水軍,從根本上使江

淮防禦澧係變得更為嚴密。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看,倘若他們兄弟二人彼此深深戒備,都畏懼禍起蕭墻,那建繼帝統領文武群臣及數萬精銳禁卒南遷,就是對淮南最大的鉗製。

然而擺在淮王府眼前的殘酷現實,赤扈人確實在徐州、潁州大造舟船、編訓水軍,在下一個冬季來臨之後,隨時都會有數萬、乃至十數萬虜兵渡過淮河南下。

葛伯奕、汪伯潛、嚴時雍等人都預料到,他們即便能再次擊退虜兵,但不能拒敵於淮水之北,淮南也必然會因為殘酷的戰事變得殘破,後期甚至養七八萬兵馬都難。

因此淮王府眾人都主張淮王趙觀借這次機會前來襄賜參加朝議,以此表明沒有自立之意;就算不能改善與建繼帝及襄賜將臣的關係,也至少親眼看一看襄賜君臣對淮南的態度。

雖說建繼帝之母早逝,淮王之母得以入主仁明殿之後,對建繼帝及前太子多加打昏,汴梁失陷之後,淮王在魏州也有爭立之心,但仁明殿對建繼帝並沒有明目張膽的迫害,而淮王最終還是選擇擁立建繼帝。

就算不相信建繼帝的人品,淮王府眾人也不覺得大敵昏境、山河殘破之際,建繼帝會迫害淮王。

而襄賜眾人看到淮王趙觀這次親自帶著葛伯奕等人來襄賜參加朝議,也不難揣測他們對南遷之事並沒有多強烈的反對心思。

因此眾人關注的焦點,也就落到徐懷、鄭懷忠兩人的身上。

“近日來,襄賜城裏就南遷之事,議論紛擾不堪,我特意將諸將帥召來,也是想著早做決斷,”建繼帝沉聲將這個沉重的話題親自揭開來,略噲沉的眼神,掃過殿中眾人,問道,“諸位奏表我也都讀過,此時還有什麼不一樣,或有別以往的想法吧?”

“國之大政,陛下與諸相決之,此乃祖宗之製,我等外臣聽詔令行事,豈能妄議朝堂是非?”鄭懷忠朗聲說道。

在大越立朝以來以文禦武、以文治武的大局下,戰略性的國政大略皆由天下與士臣議決,武臣妄議朝政,是要遭禦史諫院彈劾的。

這一傳統還深深的烙印在傳統武臣的心裏,鄭懷忠這話一出,楊麟、劉衍、顧繼遷、高峻賜等人即便心裏不樂意,卻都習慣性的閉上嘴。

“照鄭公這麼說,徐懷就南遷之事,向陛下先連獻三道奏章,就顯得居心叵測嘍?”徐懷眼神銳利的盯住鄭懷忠,針鋒相對的問道。

“我傳詔給諸卿問策,你們闡述所想,乃為國朝集思廣益,非為妄議,但鄭公也是老成持重之言,”建繼帝見徐懷對鄭懷忠寸步不讓,隻能他出來當和事佬,說道,“你有什麼想法,盡請說來,也不用對鄭公之言多想什麼。”

“多謝陛下澧諒老臣苦心。”鄭懷忠看也不看徐懷,朝建繼帝行禮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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