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山沒別的能耐,唯手快爾!”徐懷開玩笑說道。
“楚山在給陛下的奏章裏,說嶽海樓數萬大軍,最終是被你們在鐵幕山與石門、青衣嶺之間圍出的那座黃羊湖嚇走。我起初還難以想象,是你們倉促之間圍的湖太大,還是嶽海樓膽子太小,”武威郡王趙翼感慨說道,“我這趟真要看看,你們倉促之間圍成的湖到底有多大……”
“郡王爺來得正是時候,水閘已經落成,計劃就是明日開閘放水。今日郡王爺先到北岸城池好好歇息,明日請郡王爺到黃羊湖一觀!”徐懷說道。
偽楚軍此時不僅僅從明溪河兩岸撤出,其主力還撤到汝水左岸,僅在右岸真賜、確山、新蔡、上蔡等城留駐少許兵馬。
武威郡王趙翼這次不過來,徐懷都打算發兵將真賜、確山、新蔡等三座城池的敵軍逐走。
整個汝水右岸,絕大部分地區已成殘地,這些殘城早一日收復、晚一日收復都沒有特別大的區別。
當晚便先給武威郡王趙翼接風洗塵,次日一早徐懷便親領一隊侍衛,陪同武威郡王前往黃羊寨參觀放水典禮。
黃羊湖長期存在,足以威脅敵軍不敢輕舉進逼楚山城下。
而春後明溪河右岸到石門嶺之間,已播種下大片的春小麥等作物,明溪河也需要盡快恢復灌溉、航運的功能。
黃羊湖連接明溪河的水閘,是整個堰堤最為重要的一項工程。
考慮到水浪的沖擊,水閘選址也極為巧妙,乃是用四座相距極近的巨石充當閘壩基礎。
在四座巨石之間,將浮土鏟除後,全部用上千斤重一塊的長條石用灰秣砌鋪閘口水道;梭形閘壩除了選用長條石環環相嵌,中間還鑿孔澆灌鐵水凝固,與巨石抱死。
這麼一來,將閘門打開,黃羊湖的水就可以通過新渠,流入明溪河原有的河道之中。
三孔水閘之上又鋪設石橋,使得整個堰堤都將是北接青衣嶺、往南經石門嶺前往楚山城的新驛道的一部分。
用絞車將嵌入閘壩槽口之間的擋水板一一拉起,清澈的湖水激騰流入新渠,翻騰出白色的浪花;再看長逾十三四裏的堰堤以及前方浩渺的黃羊湖,趙翼真是難以想象,這裏一切與楚山城,都是在大敵臨城之際建成。
“我聽你說過,之前還想在青衣嶺北麵再圍一湖,這麼一來,敵軍真是不敢進逼楚山城下了啊!”趙翼說道。
“那邊不圍了。”徐懷說道。
“為什麼不圍?”趙翼疑惑問道。
徐懷不能說之前能在大敵臨城之際,建成楚山城及黃羊湖,純粹是宣威軍潰滅,叫他從淮川、潢川等地運回上百萬石的物資。
這些物資已經消耗一盡,短時間內楚山膂不出四五十萬貫錢糧,再在青衣水上遊圍堰造湖。
徐懷淡淡笑道:“總得留根硬骨頭在外麵,叫嶽海樓來啃啊!”
趙翼哈哈大笑,說道:“也是!有你鎮守淮上,我們在襄賜真是不用太擔心什麼啊!”
趙翼也不會忘周鶴、高純年等人對他此行的委托,示意徐懷將無關人等遣開,僅留史軫、王舉等有資格知悉機密的數人在左右,說道:
“淮王府軍兵馬並非大損,但年前年後卻接連丟去徐、泗、潁、亳等淮北諸州。周相、高相他們還是擔心淮王府沒有誰有楚山這般堅定意誌,淮南有陷敵之憂啊。淮南若被虜兵突破,飲馬長江就是旦夕之事,到時候江南、兩浙勤滂,襄賜半數錢糧就沒有著落……”
“怎麼,周相、高相他們想要怎麼未雨綢繆,胡公、陛下他們又是什麼意思?”徐懷蹙著眉頭問道。
“周相、高相他們還是想著襄賜距離前壘太近,又難以兼顧江淮;胡公卻也承認有這樣的隱憂,但他更擔心輕舉妄勤,會傷河陜將卒士氣,”趙翼說道,“周相他們就想著,是不是能作兩手準備——陛下那邊,還沒有誰上書言及此事。”
“憂淮南不守,可在建鄴派駐一支精銳以防不患,至於其他的兩手準備,以我拙見,大可不必,”徐懷也不看史軫朝他頻遞眼色,旗幟鮮明的說道,“形勢是危急,襄賜距離淮上也確實太近,但恰恰如此,才需要諸公與陛下有破釜沉舟的決心,才能更好的激勵將卒浴血竄戰,收復中原!陛下與諸公當想著還都汴梁,而不是二都於江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