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縱深(2 / 2)

劉衍守舞賜雖說沒有遭遇大戰、惡戰,但作為淮上防線的主將之一,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功賞錢酌情遞減一些,卻不可以沒有。

當下商議由武威郡主趙翼代表襄賜前往楚山宣旨分賞,諸公便起身告退。

襄賜皇宮是在原監司府邸基礎上改建,格局狹小,不足汴梁皇宮十之一二。

走出皇宮比尋常城寨還要略小的宮門,乃是一條僅百餘步長的甬道,往前則是樞府大院。

周鶴身為宰執,位在胡楷、高純年、趙翼、吳文澈等人之上,居首走在甬道之中。

宿道兩側乃是宿衛墩臺,城墻高聳,使得甬道顯得狹仄,日頭西斜,溫熙賜光照亮一片城墻,卻使得行走於甬道之中的眾人在噲影時,顯得臉容黯淡。

周鶴突然停下步伐,眾人都疑惑的朝他看過去。

“河陜此時已難說自安,淮上雖然熬過這個冬季,但後續敵軍繼續往汝潁聚集而來,陛下在襄賜也難安寧啊,”周鶴沉吟稍許,轉過身來,看向高純年、胡楷、吳文澈、趙翼、朱沆、許蔚、文橫嶽等人說道,“這個冬天,陛下日夜操勞,已削瘦太多了,以襄賜為都,或許不是長久之計啊!”

眾人麵麵相覷,有些不知道怎麼接周鶴的話。襄賜距離直接臨敵的舞賜城僅四百裏。

即便是胡楷、朱沆、許蔚、文橫嶽等人,並不支持遷都,卻也無法否認這點距離,是遠遠談不上有戰略縱深的。

一旦舞賜被破,南賜受敵,襄賜形勢就可以拿危在旦夕來影響。

這個冬季,眾人心緒難寧,主要還是擔心淮上防線一旦被虜兵撕開,左右宣武軍很難守住第二道防線,虜兵就隨時有可能直接殺至襄賜(樊城)城下。

“襄賜居天下之中,聯絡江淮、河洛、陜西,此時河洛、陜西酣鬥正烈,我等妄勤南遷,恐怕河洛、陜西將卒軍心難定啊!”胡楷微微感慨道。

他不是不知道赤扈大軍直逼淮上,襄賜到淮上之間的戰略縱深太淺,但此時陜西、河洛還能勉強支撐住,不僅僅是以襄賜為中樞,兵馬、物資調集便捷,同時也督促諸將卒堅守前壘城池血戰不退。

倘若棄襄賜而南遷,且不說這會給物資、兵馬調度帶來諸多不便,單就對軍心士氣的影響,就很難顧料。

“當然不會立時就著手遷都,但胡相不覺得我們此時要有兩手準備,以防不測嗎?”周鶴瞇起老眼,看著胡楷沉吟說道,“這個不測,不僅僅是淮上有沒有可能守住,還要考慮淮南啊”

胡楷沉默無語,他雖然不主張輕舉妄勤以傷軍心士氣,但又不得不承認周鶴的擔憂是有道理的。

說到底還是淮王府軍不能叫大家放心。

倘若淮王府軍不能守住淮水中下遊,十萬兵馬一潰千裏,赤扈騎兵渡過淮水,盡夜之間便能飲大江北岸,到時候將直接威脅江南兩浙,令江浙勤滂不休。

而此時襄賜所能籌得的錢糧,有半數以上,乃是江南東路、江南西路及兩浙路供給。

而此時在江淮之間,除了淮王府軍守衛淮水中下遊外,再沒有一支能叫人稍稍放下心的兵馬鎮守;而往南才是大越真正的腹地。

見胡楷及許蔚、文橫嶽等人都沉默不語,周鶴朝錢尚端看過去,說道:“諸公意思,錢郎君應該明白了吧?陛下跟前,還要錢郎君旁敲側擊先提個醒啊!”

錢尚端雖然在朝堂的地位不如周鶴、胡楷、高純年等人,論血脈之親也不及武威郡王趙翼及朱沆,但建繼帝受封景王韜光養晦期間就追隨左右,他才算是建繼帝身邊真正的近臣。

建繼帝脾氣有其剛硬的一麵,諸相很多事情都著錢尚端先在建繼帝那裏打個鋪墊。

錢尚端朝左右看看,見眾人沒有誰有反對之意,便朝周鶴點點頭,表示他記在心底。

周鶴又朝趙翼拱手,說道:“陛下頗為信服靖勝侯,郡王前往楚山勞軍,或許問一問靖勝侯對這事有什麼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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