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好兇猛
劉獻與傅潛等將太迫切想斬獲大捷,幾乎將在淮川的宣威軍主力都調往焦陂,試圖一舉重創仲長卿部,以解危局,以致淮川城裏除了值守行轅衙署的三百侍衛親兵、一營還不滿五百人的宣威軍正卒外,規模最大的兵力就是淮川縣尉司所轄的八百地方刀弓手。
這些刀弓手平素除了捕盜揖私,便是被派遣承擔各種雜瑣事務,可想能有多強戰鬥力。
諸部軍將召集到北城樓中,除開縣尉許淩、宣威軍營指揮使傅梁、行轅親兵營副指揮使陳肅三人外,都將總計有十九人。
徐懷在北城門樓說劉獻、傅潛在焦陂吃了敗仗,有些刻意輕描淡寫了,普通將卒聽了會心安許多。
然而無論是宣威軍都將、行轅親兵營都將,還是縣尉司都將,看似都僅僅勉強腕離軍吏階層,但想想楚山眾人在崛起之前,在地方及營伍之中的地位,絕大多數不是連都將都不如,而哪個人又會被如此簡單的話衍蒙騙住?
特別是北城樓這邊,傅梁手下幾名都將,已經與逃到城下的潰卒對過話,心裏都清楚,焦陂之敗是毀滅性的,都不知道最後能不能逃出一兩千殘卒出來。
完全可以說是被盡殲了。
敵軍卻完全可以說是夷然無損,甚至還可以從汝水以西、潁水以東調更多的兵馬往淮川進逼過來。
而淮川城內僅有不到兩千如驚弓之鳥的弱兵雜卒而已。
城樓之中空間不大,幾支大燭點燃起來,光線也顯得昏暗。
徐懷居中而坐,陳子簫坐於徐懷右手旁長案後,史琥、徐憚、牛二及另六名侍衛親兵,按刀站在徐懷身後。
徐懷左手劃出一小塊,孟節、許亢、程嘯以及淮川知縣韓奇文並坐兩張幾案之後,除這四人,雖然還有數名文吏都有官身品階,但一律站在孟許程韓四人身後聽事。
在徐懷的右手以及孟許程韓四人下首,兩排幾案一字排開,徐懷請許淩、傅梁、陳肅帶著諸都將依次坐下。
當世以文治武、以文製武,雖說都將列入軍將階層,禁軍都將還基本都得授散秩武職,但不要說宣威軍都將以及昏根沒有散秩武職的縣尉司都將了,就連傅梁、許淩、陳肅三人,就算他們的散秩武職基本上都有八品,甚至更高一些,在縣丞及監司低級官員麵前,地位都是不如的。
大越立朝一百五十餘年來,哪裏有過縣丞等士吏袖手站在一旁,指揮使及諸都將入座議事的局麵?
不過,至少這時候淮川縣丞等官員滿腹意見,卻沒有人敢表現在臉上。
荊北監司官員卻也罷了,最初時建繼帝是打算將整個光州都交給徐懷管轄的,淮川、潢川以及光山三縣的官員,早就將徐懷這些年的風聞都打聽得一清二楚。
他們一個個都恨不得掛靴而去,想躲得遠遠的,而不去跟作風強悍蠻橫的徐懷及楚山眾人有什麼瓜葛。
何況現在都指望徐懷大腿能抱?
“淮川城不到兩千守軍,本侯也僅有千餘援兵埋伏城下,敵軍今夜卻一定會不遣餘力攻來,這一
仗實在不易——淮川十萬百姓性命都係於諸位身上,請諸將先受徐懷一拜!”徐懷將長案往前推開,施施然站起來,拱手朝諸將深深長揖。
看徐懷站起來給一幹平素不入他們的軍頭行大禮,孟節、許亢、程嘯、韓奇文都是一怔,連忙站起來跟著行禮:“請諸將受孟節一拜!”
許淩、傅梁、陳肅與諸都將走進城樓時,心緒復雜,這時候一並慌忙站起來還禮,連連表示不敢受禮。
徐懷重新坐回案後,請眾人都坐下來說話,眼神灼然盯著許淩等將,問道:“許尉司你可有家小在城中,諸將裏可也有人的家小親眷在城中?赤扈人南侵之禍有烈,淮川城破,諸將倘若有家小親眷在城中,下場會有多慘烈,不需要我多作說明嗎?”
陳子簫情況比較特殊,桐柏山眾人乃至普通軍卒對他都比較排斥,投楚山之中,徐懷並沒有用他直接掌兵,而是與周景共掌軍情刺探之事。
淮川縣尉許淩作為武吏出身,能任淮川縣尉,跟他出身淮川許氏有莫大關係。
雖說汴梁城陷之後,淮川很多大姓宗族都舉家遷入荊湖了,但許淩作為淮川縣尉,無法南撤,他的家小也都留在淮川城,此外還有不少許氏族人都在淮川城。
除了許淩之外,縣尉司九名都將也皆是淮川地方宗族出身。
雖說楚山對淮川的情況掌握,還沒有詳細每個都將頭上,但想也不用想,他們必然都有家小或親眷族人在淮川城中。
虜兵連夜掩襲過來,不可能會有攻城器械,但有兩千兵馬,守淮川城是足夠了,難就難在如何穩住散兵遊勇一般、聽到宣威軍主力被盡殲之後必如驚弓之鳥的守軍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