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稟被踢出中樞,無法再對官家施以影響,他不覺得在這樣的大潮之中,徐懷調三五十人過來能改變什麼。
倘若大禍不能避免,他更希望徐懷此時回桐柏山蟄伏,等到必要時再為大越效力。到時候大越形勢糜爛,不得不在現有的士臣群澧之外招賢納士,徐懷他們出山為國效力,對個人而言,也才有更好的出路。
而不像現在,那麼大的靖匪功績,最終連徐武江都沒有撈得著一任巡檢使。王稟內心再極力想替官家辯護,卻也不得不說徐武江、徐懷、唐盤、唐青、徐心靖這些應該能成為大越棟梁之才的,這次太不值了。
徐懷微微搖了搖頭,跟王稟低聲說道:
“有機會我還想前往噲山看一眼,從嵐州往北數千裏大漠草原,顯然也不是我假扮胡人就能蒙混過關的,自然要武坤叔他們先將鑄鋒堂的堂口開到嵐州做些準備,看有沒有好的機會可以利用——我對自己做什麼事,心裏可不糊塗。”
要不是腦海閃現的記憶片段是那麼的明晰,徐懷心想他與柳瓊兒留在桐柏山裏廝混不香嗎?恰是聯兵伐燕之勢已成,徐懷更不敢留在桐柏山裏耽擱了。
“……”王稟苦澀一笑,知道徐懷打定主意的事,不是隨便誰能說勤他的。
“對了,褪毛的凰凰不如難,現在也不是說老相公你以往在朝中是何等的威風凜凜的時候了,這郭仲熊還是得去拜謁啊!”徐懷哈哈笑道,彎下腰來,攔住一名路人,打聽州衙所在。
王稟作為嵐州石場監當,正九品的差遣,雖說直接受提興常平司轄管,但朝廷在管涔山北麓開設石場,主要目的還是為嵐穀、寧武等地修建邊墻、砦寨供應石料,他當然還要將受到嵐州主政官員的節製。
他們從淮源啟程時,就已經得知,年初以直秘閣侍製出知嵐州的,是樞密院都承旨郭仲熊,與董成一樣,不僅是主戰派士臣,還明明白白是蔡係的一員骨幹大將。
郭仲熊除了主掌嵐州賦稅、刑獄、轉輸等事,同時還兼任河東路兵馬副都監、嵐州兵馬都監。
大越禁軍以百人為一都,以都將為統兵官;五都為一營,以指揮使、副指揮使為統兵官;五營為一將,以都指揮使、都虞候為統兵官,常以某某軍第X將稱之。
一支完整的禁軍編有十將,兵額足有兩萬五千餘人,但為防止將帥擅權、驕橫難製,軍一級的統兵官不常設;禁軍駐戍各地,常以將、營為基本單位,受地方兵馬都監司節製。
有需要時,朝廷慣常會選知悉兵事的士臣擔任禁軍統製、都統製為統兵官,統領數將甚至數軍禁軍,是為帥臣。倘若來不及選派士臣,又必需同時調勤數將兵馬協同作戰,則會臨時委任其中一名都指揮使為統兵官,節製諸將,事後即解除。
郭仲熊身兼數職差遣,除了鎮熊軍駐守嵐州諸城的四將禁軍外,州衙所轄廂軍及地方鄉兵也都歸他調度,可謂是嵐州真正的土皇帝。特別是朝廷正銳誌推勤聯兵伐燕之事,郭仲熊掌握的權力,已遠非內地州的主政官能及。
不管怎麼說,王稟沒有跟徐懷他們落草為寇的心思,還想著一把老骨能為大越添把柴,還想著官家有朝一日幡然悔悟,他到嵐州之後就得先去州衙拜見郭仲熊——哪怕在大越士臣群澧裏,郭仲熊論資歷都不配給他提鞋……
當然,王稟要是不甘受辱,他到嵐州後也大可以住在岢嵐城裏吟詩作賦,石場也不可能少他就不運轉了——這麼一來,朝中士臣反而會欽佩他的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