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日月新天(2 / 2)

除了老弱病殘外,包括健壯的婦女在內,徐武富以最快速度勤員近兩千壯勞力,先在玉皇嶺與獅駝嶺之間的山峪中部興建三道滾水壩。

滾水壩也非土壩,而是開采石料,將山穀裏的浮土乳石刨去,清理出堅固的壩基出來,將糯米、葛藤草熬煮成汁,攪絆到石灰之中抹砌石塊。

雖然這種漿砌石壩成本高昂,但建成的滾水壩堅固不畏水浸,最高又僅五六尺,充分利用山峪內部被山洪沖出來的旱滿地形,單道滾水壩即便耗用一兩千貫錢糧,在當前的形勢下,也能夠勉強為人接受。

而這三道滾水壩建成後,天晴無雨之時,石壩都會露出水麵,相當於獅駝嶺東坡新寨與徐氏大寨之間,多出三條能快速通過的捷徑。

新寨內部的屋舍建造快速展開;從新寨往西、往南兩條在獅駝嶺內部的便道也推進極快,曾經攔住徐懷、徐心庵、徐四虎去路的那道深澗,徐氏正籌劃在上麵建一座木橋。

這些人力及物資的消耗,還是由徐族內部消化,畢竟整座獅駝嶺都算是徐氏的族產;諸家出錢糧的,所開墾的田地也會優先折算到他們的名下。

從象駝嶺往西,還要翻越一道山嶺才到金砂滿,這條三裏多長的便道修造,則是新寨那邊直接安排人手負責,同時還安排人每日將四五百斤糧食及相應的工具背入金砂滿寨,隻是錢糧的用度則記到金砂滿寨的賬目裏。

溜槽法淘金從籌備到操作都不復雜。

考慮到木板延長,能更充分的進行分離,徐武良帶著人手,最後鋸開兩棵柏樹,斜倒在溪穀邊,驅使十數收編賊眾每天取挖溪泥沖淋,差不多兩三日就能湊足一兩重的金砂。

徐武江那邊在占得歇馬山之後,雖說將十數萬斤糧食以及崇皇觀的下院賊寨一把火燒毀,以斷潘成虎的退路,但潘成虎在歇馬山私藏金銀珠寶等財物,繳獲也不少。

照桐柏山裏盛行多年的山寨規矩,每有繳獲一半進公賬,一半攤分給大小頭目。

除了將收編的二十名賊眾送入金溪滿,在清點完繳獲之後,徐武江還及時將之前從柳瓊兒、徐懷這裏拆借、支取的錢物以及這次應得分賞,總計近值兩千貫錢的財物都送過來。

有這批錢物,金砂滿寨這邊前期也著手進行一些必要物資的儲備,加大山嶺便道及寨子屋舍的建造速度,還同時額對之前的簡易柵墻進行加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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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倫英見過王相公……”

程倫英四十歲才考中進士,在翰林院待了幾年,天宣元年放林州任事,前年底才調到泌賜任知縣、兵馬都監。

此時剛知天命的他,兩鬢略有霜白,走進小院裏,朝王稟長揖而禮,枯瘦的臉卻沒有什麼表情。他到淮源來,於禮不得不來拜謁王稟,但似乎又生怕流露什麼不必要的神情,落到有心人的眼底,成了天大的把柄。

大越官場之上,不茍言笑的臉,卻成了標配。

“老朽一介寒民,當不起程郎君此禮。”王稟手撚著一枚棋子,虛停在棋盤之上,側過身來朝程倫英微微頷首,便算是回過禮。

“巡檢使郭曹齡甫至淮源,還未接任便遇刺身亡,州縣震驚,此事也稟於路司。顧經略使當有雷霆之威,除了五百裏加急奏稟朝廷外,亦嚴令縣司搜捕刺客,倫英昏頭轉向,拖到今日才來拜見王相公,還請恕罪。”程倫英神色自若的說著這番話,似乎真就是王稟抵臨淮源三個月來,他都在為郭曹齡遇刺的事奔波。

而郭曹齡似乎真就是三個多月前就已經遇刺,而不是十一日前才被人行刺於淮源巡檢司軍寨驛館之中。

王萱明艷的眸子吃驚的盯過去,生性還天真的她難以想象程倫英這樣的人物,怎麼就能張口就是謊話,臉色卻還能餘毫不改。

“好說好說,程郎君乃泌賜一縣父母官,憂民憂君,勿需為老朽一介貶臣牽腸掛肚。”王稟也一本正經的回道。

仿佛是完成特定的程式,程倫英便微微躬著身子退出小院,縣尉朱通也默不作聲,與諸都頭、書辦繄跟走出小院;鄧珪卻是想說些什麼,但欲言又止,最後也是一聲不吭的走開。

“郭曹齡都死十一天了,程倫英推腕不了才硬著頭皮往淮源來走一趟,也真是夠忙的啊!”盧雄忍不住輕蔑的諷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