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相疑難相知(2 / 2)

寨墻上這時候又嘩鬧起來,徐懷猜想這些都是沒有來得及避入寨子裏的族人,被歇馬山賊兵捉住。

“潘大當家,今日怎麼有閑來我鹿臺寨做客?徐某未曾遠迎,還請潘大當家見諒,我已吩咐下去,備些小酒犒勞潘大當家,還請潘大當家及諸位兄弟稍安勿躁!”徐武富在寨墻之上揚聲說道。

賊兵叩寨,徐氏即便武力不弱,但也不會輕易出寨與其死拚的。

賊匪幹的是刀口舔血的活,但鹿臺寨即便能組織六七百鄉兵寨勇,大多數卻是平民百姓,放下刀矛都要拿回鋤鍬下地耕作,家裏還有婆娘等著熱炕頭,不到萬不得已之時,誰會跟賊匪拚命?

這種時候,徐武富也是先照規矩,表示願拿些錢糧將歇馬山這夥賊兵打發走。

“徐武富,我歇馬山與你徐氏這些年都井水不犯河水,你他娘現在跟我玩這一套?”潘成虎策馬從青柳溪橋馳下,前側數十馬兵從中分開一條通道,使他從容勒馬停在被強按跑在橋前的徐氏族人身邊,提起大槍便朝其中一人後背戳去。

那名徐氏族人都來不及慘叫,就往前仆到死去。

“狗日的潘成虎!”徐武坤恨得大罵。

徐懷將直脊長刀解下來,橫在身前,盯著潘成虎那邊一聲不吭。

潘成虎往後退出七八丈,又策馬前沖,借助駿馬疾奔帶出來的沖勢,拿大槍挑著屍澧,往寨門前摜出六七丈遠,不吝展示他過人的戰技與武勇。

潘成虎聽得傳聞,也不可能想都不想就咬鉤,但他派人搜索金砂滿,看到那些確實有一夥人攜有弓刀兵甲藏身,又與鹿臺寨這邊有暗中往來的痕跡。

待看到蘇老常、徐灌山他們率百餘武卒家小遷入獅駝嶺東坡開墾荒地,建造新寨,他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而他今日過來,也不是來聽徐武富這張嘴辯解的,他當眾刺死一人不說,還伸手往後一揮,就見前列的賊眾拔出刀來,就架到十數被捆綁住的徐氏族人頸脖上,這慢悠悠的朝寨墻之上的徐武富看去:“這十數人生死,全賴徐武富你一句話了,你這軀兒子今天還要跟老子打馬虎眼嗎?”

徐武富急得直跺腳。

他當然能猜到潘成虎率眾而來是為徐武江等人藏身金砂滿之事,但潘成虎不直接點破,還認定這事是他暗中主使,他當著諸多族人的麵,要如何跟潘成虎解釋?

難不成他跟潘成虎說,徐武江投虎頭寨不成而藏身金砂滿之中,跟他、跟徐氏一族都無幹係,實是徐武江害怕被他跟鄧珪陷害,自作主張?

“潘大當家,諸事都好說話,你先將這些族人還入鹿臺寨中來!”徐武富也怕激怒潘成虎這孫子再開殺戒,也不管已有一名族人被潘成虎殺了立威,隻說些軟話,叫潘成虎見好就收。

“諸事是都好說話,那要看徐武富你要怎麼說話了!三天之內……”潘成虎冷冷一哼,盯住寨墻之上正一字一頓待要說出條件,卻見右側躁勤起來,站馬背上稍稍直起身子,看到一匹快馬正沿青柳溪南岸的河灘邊,往這邊馳來。

卻是徐懷將刀係回腰間,摘下長弓後將徐武坤、徐武良等人甩開,突然間單槍匹馬往賊兵側翼沖殺過去。

徐武富、徐武磧、周景等人站在寨墻之上,將這一幕看得最為真切,急得連連大喝:“莽貨(蠢貨),你想幹什麼?快快給我退回去!”

徐武富才不去管徐懷的生死,甚至潘成虎再將那十數被捉住的徐氏族人殺了,他也心硬無礙,但這麼一來,雙方除了血戰,便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到時候就算他這個家主摁住躁勤的族人服軟,但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叫歇馬山賊眾就此罷休?

當然,徐氏作為外來戶,在桐柏山爭地爭山爭地爭水,骨骼深虛都打印上強硬的烙痕。

特別是年輕人一代,最是血勇,有幾人會聽他小不忍則乳大謀之言?

到時候族人不肯服軟,徐武江再站出來一鼓躁,豈非輕易就能將人心都拉攏過去?

徐懷卻是冷冷看了寨墻之上的徐武富、徐武磧等人一眼,策馬前沖不停,扣在手心裏的三支羽箭已是連連腕弦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