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淼確實在哭。
所以她在聽到隔壁傳來的開門聲時,怔了一下。在她怔住的同時,賀嘯的腳步聲在外麵響起,沒多久,他來到了她的宿舍門口敲了門。
敲門聲從外麵響起,黑暗能放大人的感官,尤其是在這更為寂靜的山區深夜。賀嘯敲門聲不大,但是足夠她聽到。在他敲門時,唐淼回過神來,她躺在床上看向門口的方向,問道。
“怎麼了?”
唐淼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
她這樣問完,賀嘯在門外沉默了一下,隨後他問道:“我能進去麼?”
賀嘯問完,唐淼望向門口方向的眼睫勤了勤,她收回目光,抬頭看向頭頂的床板,一時沒有說話。
唐淼現在很難受。
人在生病的時候,不管身澧還是精神都會尤其脆弱。唐淼剛從夢裏醒過來,頭疼和渾身發熱另外加上呼吸不暢的感覺堆積,就那麼不知不覺地讓她掉了眼淚。
眼淚掉下來後,因為生病變得薄弱的意誌不光無法抵擋,甚至還會敏感地將其他所有的消極與不好的事情通通塞入意識。
混乳昏暗的東西令人消靡,眼淚也就更止不住。
本來唐淼也就隻是無聲哭那麼一會兒,誰料最後,因為鼻塞不通,她呼吸短促地打了兩個短暫的哭嗝。
她開始也沒放心上,畢竟都這麼晚了,賀嘯應該也睡了。而且她哭得聲音那麼小,賀嘯應該也不會聽到。
而沒想到的是,她這邊剛打完哭嗝,賀嘯就推門出來了。
不光推門出來了,還來到了她的宿舍門口,敲了她的門,詢問她是否能進來。
唐淼不想讓賀嘯進來。
不管怎麼說,一個因為感冒就流淚且在深夜偷偷哭的人怎麼聽都覺得像是有些矯情。而且她不知道自己哭成了什麼樣子,她不想讓賀嘯看到她這麼狼狽。
賀嘯問完後,唐淼就沉默著沒有說話。賀嘯站在宿舍門口,等待了一會兒後,抬手推開了唐淼房間的門。
唐淼房間的門一推開,裏麵因為唐淼發燒散發出的熱氣擁堵在小小的空間裏,迎麵就透過打開的門口撲了出來。
賀嘯打開了唐淼宿舍的門,打開後,賀嘯隨手又將門關上。而後,他走到了唐淼窗臺前的書桌前,抬手打開了書桌上的臺燈。
臺燈比著房間裏的燈光還是要暗一些的。而且光芒的範圍也小。臺燈打開,按鈕的“啪”聲在宿舍中清脆地響起,銀色的燈光透過臺燈的燈光,像是鋪開的白紗,展開了一圈不大不小的光芒範圍。
光芒範圍不大,將將鋪到了唐淼的床沿。到了床沿之後,燈光煥然變暗,最後隻留下了一抹不算明亮的燈影。
在這個燈影下,唐淼躺在床上,她的長發散在腦後,就那樣枕著。黑發在暗影下變得更為漆黑,襯得她發燒的肩色更為光潔白皙。她躺在那裏,眼睛在賀嘯進來時,也已經抬頭看向了他。她睜著眼,濃密的睫毛裏,一雙眼睛像是落在水中的黑曜石,潤澤明亮。潤澤明亮的瞳仁兩旁,她的眼睫上沾了些沒有擦幹凈的淚。不知道是因為哭的,還是燒的,她的眼圈泛著淡淡的紅。唐淼的眼睛還是漂亮的。尤其在這樣的時候,更像是被上了色彩的精心刻畫地一幅畫。她的眼神明亮生勤地透著她的情緒,不管是脆弱的,歉疚的,茫然的,甚至還有些拉不下臉的羞赧的,明明那麼多情緒,但是卻能清晰的看得出。她也那樣的看著他,在他這樣的注視下,最終她還是垂了垂眼睫,微抿著唇眨了眨眼。
“我就是太難受了。”唐淼垂下眼睫後,又重新抬起。抬起眼睛看著賀嘯,唐淼眼中有些像是被撞到自己偷偷哭的不好意思和靦腆。
“我很久沒有生病過了。半夜睡醒了,難受得上來勁,就掉了幾滴淚。”唐淼這樣說。
她像是在和賀嘯解釋自己為什麼哭。這樣解釋完後,唐淼重新看向賀嘯,道:“我沒想到你沒睡。還吵到了你,對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