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亭遠慢慢白了臉色。

“你,你為何這般想?”他聲音發顫,看著她問。

陳寶音不想騙他,但也不想說出真實所想:“我自有我的想法。”言罷,甩手離去。

人是會變的。他現在很好,溫和真誠。但人在官場,身不由己,他會變的。

他還能溫和真誠多久?當他步步高升,官場如意,當他得罪小人,止步不前,他還能像現在這樣溫和嗎?當別人紅袖添香,溫香軟玉在懷,他又能真誠多久?

就算他始終溫和真誠,可他公務纏身,時常應酬,會跟同僚喝酒,會跟好友吃茶,會去聽戲,會去下棋……他的世界那樣廣闊,那樣充實。可她呢?

她還能如此時一樣,散漫的在山野間晃悠嗎?不會了。她會困在後宅,做體麵的官太太。

那是什麽樣的生活,她見過。此生,都不想碰。

少女纖細的身影,越走越遠。留下顧亭遠,怔怔站立,心中痛極,眼中流露出悔意。

前世的後來,她不止一次說:“我真後悔應了你!”顧亭遠以為她說的是氣話,如今想來……

“你回來了?”杜金花等在院子外,見閨女回來,迎上前兩步,“還知道回來!怎麽就不聽話?不讓你去,偏要去!都說了什麽?”

陳寶音嘻嘻一笑,反問道:“你都不讓我去,還好奇我說了什麽?我不是什麽都不該說嗎?”

杜金花便捶她:“讓你貧嘴!你再貧嘴!”

蒼天喲!做了什麽孽喲!本以為是個貼心小棉襖,誰知這才過去多久,又是個討債鬼,一天天的要氣死她。

陳寶音多敏捷啊,仗著現在腰細了,靈巧一扭,躲了過去:“打不著!略略略。”

她居然還做鬼臉!給杜金花氣得,這下真生氣了:“站住!陳寶丫!你給我站住!”

站住就站住,怕她啊?

陳寶音當即刹住,白生生的小臉兒湊過去:“來,照這打。來來,不打你就是神仙菩薩。”

“……”杜金花。

伸出手,輕輕擰了一記,又愛又恨地道:“你別皮!老實跟娘說,都跟顧書生說了啥?”

“能說啥?”陳寶音不氣她了,挽住她的手,往屋裏走,“就問他,書讀得怎麽樣?明年下場,有把握沒有?”

這倒是正經事,杜金花心想,寶丫兒心裏還是有數的,這也敢問,比她們都厲害。

“他怎說的?”

陳寶音就道:“他說有八成把握能中。”

“老天爺喲!”杜金花睜大眼睛,“這小顧平常看著挺穩重,怎麽這一下就說大話?”皺眉,有些不滿。

對著姑娘說大話,這可不是好習慣。之前積累的好印象,此刻都淡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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