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孫五娘盯著婆婆手腕上那隻亮閃閃的銀鐲子, 上麵的福紋是那麽漂亮,“您,您哪兒來的銀鐲子?”
從前沒見過啊!而且, 這麽新!
“別人送的。”杜金花的表現出奇的平靜, 伸出戴著銀鐲子的右手,伸向筐子裏拿芝麻麵餅,更加讓人清楚地看到她的銀鐲子。
“誰, 誰送的啊?”孫五娘盯著移不開眼,這得好幾兩銀子吧?可真大方啊!
孫五娘心裏發酸, 她也沒有銀手鐲呢。嫁到陳家來, 隻有一對銀耳環, 她還舍不得戴。
“你們猜猜看?”杜金花眼也不抬, 異常鎮定, 慢條斯理地道:“誰猜中了, 我給她摸一下。”
孫五娘:“……”
娘喲!這還是她婆婆嗎?怎跟變了個人似的?中邪啦?
“寶丫兒,是你給娘買的?”心裏哆嗦了下,她看向陳寶音問道。
陳寶音點點頭:“是我。”
不然還能是誰?今天就她進城了。孫五娘得到答案,並不感到意外,就是羨慕得緊:“花了多少銀錢?”
陳寶音笑笑,不答。
飯桌上的氣氛似乎變得不一樣,說不出哪裏不一樣,孫五娘看看低頭吃飯的大哥大嫂,又看看垂眼大口吃芝麻麵餅的公公,看看神態安然喂銀來吃飯的婆婆,不知道為什麽,就覺得不對勁。
好像哪裏不對,她渾身都不舒服,於是踢了踢陳二郎。
“幹啥?”陳二郎。
“你覺不覺得,咱娘有些不對勁?”孫五娘湊在他耳邊說道。
“哪不對勁?”陳二郎伸長胳膊,夾碗裏的燉蘿卜。
孫五娘見他就知道吃,有些生氣,在他肋下掐了一記,壓低聲音說道:“咱娘好平靜!她得了個銀鐲子!她平常不這樣的!”
她應該驕傲地炫耀,誇寶丫兒好,寶丫兒孝順,寶丫兒心裏有她,誇給全家人聽,順便踩一腳他們,這麽多年沒得他們什麽孝敬。
孫五娘嫁進來這些年,隻有第一年裝裝樣子,給杜金花做過一雙鞋。打第二年起,她懷了金來,人就懶了,後來又懷了銀來,更是啥也沒做過了。
陳二郎沒說話。任憑孫五娘掐他,踢他,踩他,就是不為所動。
直到吃完飯,兩人回屋,孫五娘撲上去跟他掐:“你為啥不理我?”她又是擰又是掐,大嫂發現了,婆婆也發現了,鬧了好一個沒臉!
“那麽多人,怎麽說?”陳二郎拉下她的手,皺眉道。就算再小聲,但屋子就那麽大,別人還真聽不見啊?
孫五娘便道:“那你現在說。”
想起媳婦問他的話,陳二郎往床上一倒,枕著手望著屋頂,慢慢說道:“娘能說啥?讓咱也給她買銀手鐲?咱也得買得起。”
好幾兩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