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清水巷。

顧亭遠背著書箱,走出院門。顧舒容挎著籃子,跟在他後頭走出來。

“你忙完事情,回家來,買菜有我呢。”顧舒容道。

顧亭遠點點頭:“嗯。”

吃了陣子湯藥,顧舒容不肯再吃了,顧亭遠請丁大夫給她把脈,說是沒什麽大礙,但還是要養著,注意溫補。

姐姐操勞多年,累垮了身體,才會在這個冬日,一天比一天虛弱,最終去了。這次,顧亭遠不會再粗心大意,注意不到姐姐的不適。而很重要的一點是,家裏要有銀子。

前世姐姐病了也不說,除了怕他擔心之外,也是因為家裏銀錢不算多。雖然也不少,勉強夠他讀書的,但姐姐節儉慣了,總想著咬牙撐過去,結果就是……

顧亭遠畫了幾幅畫,打算拿去賣。

他有個同窗,家中經營字畫鋪子,前兩日說好了,他可以把畫兒寄放在鋪子裏售賣。

除了幾幅畫之外,他還備了筆墨紙硯,打算支個攤子,給人寫家書,寫詩詞,給孩子起名字等,賺些銀錢。

姐姐不同意,但他說:“我隻上午如此,下午和晚上仍舊讀書。姐姐,便讓我歇歇吧。”

他把出攤叫做歇庡㳸息,顧舒容便不忍駁他。她不懂讀書,不知其累,隻知道弟弟是懂事的,既然他這樣說了,興許讀書真的很累呢?

其實讀書不累。對顧亭遠而言,讀書從來不累。但他要賺錢,多積攢家底,這樣姐姐病了舍得抓藥,迎娶寶音時也會讓她風光一些。

在鎮上人來人往的街口支了攤子,顧亭遠鋪開紙張,研墨,思及陳家村的風景,揮筆作詩。

講究的人家,會在家中擺些字畫,買不起名人真跡,挑選自己喜歡的也是一樣。顧亭遠練就一筆好字,前世就常常當街寫字賣畫,此番重來,自是氣定神閑。

而顧舒容出門後,便往王員外家去。王老太太是個善心人,從前顧舒容繡了帕子,每次來王家,王老太太都會選購幾條。不過,今天她來不是為了帕子,而是給王老太太送豌豆黃來了。

她跟弟弟學會了做豌豆黃,今日便用碗盛了幾塊,送給老太太嚐一嚐。

“老太太安好。”見到王老太太,顧舒容福身一禮,“前日阿遠說您想見我了,我亦想您了,還望不要嫌我打擾。”

王老太太笑眯了眼,抓住她的手道:“豈會嫌棄?我想你想得不得了。來,坐到我身邊來。”

顧舒容依言起身,坐在老太太身邊:“您身體可好?”

“比不上從前了。”老太太歎氣,但神情還是舒展的,“以前能攆雞,現在隻能看別人攆雞。”

顧舒容便掩口笑。

“我聽說你與方家退親了?”老太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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