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顧亭遠,聽了姐姐的話。而他那個同窗,也的確做了王員外家的女婿。後來,同窗考中了功名,王家小姐當年就沒了,王員外一家失火,差點滅了滿門。

“我聽姐姐的。”即使是夢,顧亭遠也想聽姐姐的話。

“姐,請個大夫來吧。”他又說,“我不舒服。”

“什麽?又不舒服了?”顧舒容嚇了一跳,連忙放下籮筐,“你等庡㳸著,我這就去請大夫。”

擦了擦手,匆匆取了銀子,走出來:“你別在外頭站著,快回屋裏躺下。”說完,出了門。

顧亭遠看著姐姐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擦掉的淚水又湧上來,他低頭又擦了擦。

即便是在夢裏,他也想填補心中的悔恨。

他和姐姐相依為命。父母去世早,姐姐十二歲,他七歲。姐姐已經說了親,婆家是戶好人家,護著他們姐弟,以至於雖小有薄產,但沒人欺負,他還得以讀書。

但姐夫進京趕考,一去沒消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姐姐等他八年,不管別人說什麽,咬死不鬆口再嫁。守著他,過日子。

顧亭遠要讀書,姐姐管著家。他不知道家裏有多少銀子,隻聽姐姐說“家裏還有銀子,不用你操心”,於是什麽也不操心。

他不知道,姐姐病了。直到有次看到她扶牆暈眩,臉色慘白,站立不穩,嚇得趕緊請大夫。

吃了幾服藥,她就不吃了,說花那個冤枉錢幹什麽。他知道姐姐心疼錢,於是更加用功讀書,想早日考取功名,讓姐姐過上好日子。

可是,姐姐沒等到那一天。約莫就是今年了,她沒熬過臘月,倒下就沒起來,撐了兩日就去了。

“快,快給我弟弟瞧瞧。”很快,大夫背著藥箱邁進院子,顧舒容緊張地催促。

顧亭遠坐在桌邊,伸出手。

“原先開的方子,再吃幾副。”大夫收回診脈的手,起身背上藥箱,就要離開。

他隻是身體單薄,染了風寒。

顧亭遠攔住大夫:“稍等。勞煩先生給我姐姐也瞧瞧。”

第9章 授課

嗤啦!嗤啦!

廚房裏,杜金花站在灶邊,一手擦著額頭的汗,一手揮舞著鍋鏟。

她眼皮發沉,忙碌到現在已經很疲乏,但是不能歇息。寶丫兒剛回來,那邊不要她,把她趕出來,她心裏一定難受。她是寶丫兒的娘,她得讓閨女好受些。

綾羅綢緞,仆婢成群,杜金花自認這輩子也給不了閨女。但一碗炒豆子,她給得起。

一粒粒黃豆在鐵鍋裏翻滾,漸漸變色,散發出熟香氣。

東屋。

陳大郎躺在床上,枕著一條胳膊,老實的臉上有一絲笑意:“寶丫兒回來了,也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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