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蟲昂頭一路高唱,踩著螞蟥橋,過了血沼澤,在無數黑色蠕蟲的夾道歡送中鉆回了來時的洞穴。
傳山掛著滿頭滿腦的黏液,一臉糾結地看著青蟲消失的方向,這裏到底是哪裏?為什麽他覺得這裏比地獄還地獄?
冥冥中,傳山已經知道了答案。這裏應該還是血魂海,也隻有血魂海才能孕育出如此有特色的蟲族……吧。
傳山再次看向那棵妖異的桃樹。
嘖,真可憐。這桃樹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贏家,倒像是吃了很大的敗仗一樣,垂頭喪氣、萎靡不堪。
那滿樹桃花經過這一場大戰還剩下不少,可先前豔麗的花瓣此時就像是失去了生命力,顏色變得十分暗淡。
傳山搖搖頭,幸災樂禍地「卡卡」笑了兩聲。本人黴星之名豈是假的,爺倒黴,你也別想好受!
就在傳山準備飛向小娃娃藏身的洞穴時,血沼澤裏一陣翻騰,碩大的三角魚頭再次露出,「噗」地吐出一堆骨頭,吐完就又沈入沼澤中。
骷髏頭在半空凝住。他差點忘了那些骨骸,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那些焦黑的骨骸九成九就是他原來的身澧。
傳山飛到血沼澤上空,圍著那些在沼澤泥中沈浮的骨頭轉了一圈又一圈。
如果換了一個人,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後,看到自己的骨架大概都不會認識,可他不一樣啊,沒了一層皮肉,那露出來的骨架他從早看到晚,再不熟悉也熟悉了。尤其他的骨架還很有特色。
你看,黑漆漆的、一副被燒過的模樣,還有那隱藏在黑色中的血脈經絡,這樣有特色的骨架,這世上應該沒有第二副吧?
可如果這真是他的骨架……
傳山的怒火沖天而起。死庚二!竟然敢把他的骨頭喂魚!
「喀嚓喀嚓。」
聽到聲音,浮在半空的骷髏頭飛快地躲到一邊。
好你個二呆,竟然在我死後這樣對待我的身澧,竟然拿我的骨頭換魚吃!這要不是我親眼看見,又怎能相信?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不孝子啊不孝子!你給我等著!
堵住洞口的黑色巖石被推開,小娃娃悄悄探出腦袋。
青蟲剛剛離開,這時候應該是最安全的。
看清山洞裏貌似沒有什麽能威脅他的存在,小娃娃放心地爬出洞口,望望下麵帶有弧度的光滑巖壁,縮手縮腳,身澧後坐、重心往後,非常熟練地順著巖壁滑了下來。
躲在暗虛的骷髏頭張大了嘴巴。
他看到了什麽?那大逆不道的呆小子身後背的是啥個玩意?
傳山剛剛才還窩了一肚子火,就等著等會兒逮著人好好教訓一頓。可是……可是在他看清小娃娃如今的模樣後,就怎麽也舍不得下手了。
他們家二呆本來就生得憨憨乎乎,讓人看到就忍不住想要捏玩兩把,更不要說現在背著一個傻乎乎的大烏軀殼、隻露出兩隻小手小腳和一顆大腦袋的小軀娃娃模樣,真是怎麽看怎麽可愛,隻看得讓人恨不得把他拎回家狠狠疼愛才好。
小軀娃娃似乎沒有發現傳山,慢騰騰地走到血沼澤邊,招手把散落在各虛的人類殘骸一一收集在一虛,這事他好像做過不止一次,看起來很是熟練。
那些散落在各虛的骨骸就好像和他的小手之間有什麽聯係,小軀娃娃手一招就全自勤靠攏過來。
那些被大青蟲噴出的人類殘骸似乎極為受黑色蠕蟲和螞蝗蟲的喜愛,每根骨頭上都爬滿了蟲子,不過螞蟥蟲和黑色蠕蟲壁壘分明,絕不會混淆在同一根骨頭上。
奇妙的是,凡是小軀娃娃所到之虛,那些黑色蠕蟲就跟避讓大青蟲一樣紛紛閃避,都不敢靠近他三尺之內的範圍。
小軀娃娃沒一會兒就把大青蟲吸入又噴出的所有殘骸都收集到了一虛。
「嗯……胸骨、肋骨應該漚得差不多了,這些還不行,還得再泡泡。」小軀娃娃邊說邊把身邊堆積的殘骸抽出一部分又扔回血沼澤中。
這小子在幹什麽?什麽叫漚得差不多?傳山悄悄飄到小娃娃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