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偷雞不成……

陳姝在堂裏喝了三碗茶,也不見什麼唐家的嫡子出來,心裏不禁覺著好笑,還道是唐鬱瑞怕了她。

因著陳姝在家裏的時候,陳仲恩從來懶得管她,又總是出門四處經商,但兄長的囑托不能不聽,就吩咐下人好生侍候小姐,也就將陳姝嬌慣了去,仗著陳家的家底兒豐厚,就覺著自己與別的人不同,其他人又怎麼能趕得上自己?

陳姝並不將唐鬱瑞放在眼裏,她也是大門大戶出來的,自然知道大門大戶那些不成文的規矩,臉麵子比什麼都強,一個瘸子而已,還真的叫他總是坐在這把交椅上了不成。

丫頭又上來給陳姝添茶,這回陳姝倒不喝了,隻是揮手將丫頭的手打開,丫頭手一顫差點轍翻了茶盞,陳姝一麵冷笑,一麵道:「大少爺這是怎麼著了,我都喝了三盞茶了,還叫我喝死不成了。」

丫頭趕緊拿布巾抹著濺在桌子上的茶水,賠罪道:「奶奶您再等等,稍等等,少爺馬上到了,隻因著昨夜裏少爺犯了腿疾,一宿睡得不安寧,今兒個才起得晚了些,老爺昨晚還來瞧少爺呢,叫奶奶等了真是對不住。」

陳姝聽著那丫頭賠罪,不說還好,一說什麼「老爺昨晚還來瞧少爺呢」,雖然丫頭說著沒什麼心思,但陳姝就覺得心裏膈應著,是這丫頭誠心給自己不好瞧,新婚之夜本該行周公之禮,結果新郎跑去看自己的兒子,這叫她的臉子往哪裏頭放。

陳姝剛要再說些冷嘲熱諷的話兒,就聽裏麵有丫頭的聲音說道,「少爺來了。」

緊跟著簾子被打了起來,芷熙推著鬱瑞從裏麵過來。

陳姝並不是第一次見鬱瑞,上一次見麵是在江寧,陳家的別院裏,那時候陳姝慇勤的給唐敬獻酒,也看到了所謂的唐家嫡子。

隻不過因著那時陳姝一門心思都在唐敬身上,而且她心裏發虛,畢竟是要算計唐敬,雖然裝的平靜恬靜,但是哪還有什麼功夫去瞧瞧唐家的嫡子生的什麼樣子。

這時候陳姝不禁仔細打量起唐鬱瑞來。

唐敬給鬱瑞量身裁的那件大紅衣裳不能穿了,先別說上麵濺了那麼些狼狽的物什,單單是鬱瑞失神的時候就已經把衣裳攢吧的不成樣子了,褶的褶皺的皺,需拿過去好好漿洗一番才能再穿,所以今兒就換了衣裳,雖沒有昨天的明艷,卻顯著幾分通透的溫潤。

鬱瑞一襲杏色的束腰寬袍,因為身形瘦弱,身子罩在衣裳下麵,自有一股風流的氣韻,是旁人打扮的再體麵也比不得的。

鬱瑞眉眼清秀,卻不呆板,溫潤之中隱露著通透之氣,乍一眼看去雖然身子羸弱了些,但比同齡的人要有氣度的多,事實也確實如此,鬱瑞是活了兩輩子的人,自然比同齡的人看得多想得多,出落的也就不一樣了。

陳姝瞧著,心裏覺著也就那麼回事兒,並不是如何超塵脫俗,還不是瘸子一個,坐在輪椅上,終究是比所有人都矮了一頭。

鬱瑞進來之後,丫頭送上茶來,他呷了一口,才氣定神閑的笑道:「鬱瑞不知大□奶奶會先來這裏,叫奶奶等了,實在對不住。」

陳姝不必他大幾歲,自然不想認他這個便宜兒子,聽她叫自己「大□奶奶」,覺得正合了心思。

陳姝冷嘲熱諷的道:「不礙事兒,新婚之夜老爺都巴巴的跑過鬱兮園來,我這個剛過門兒的生人,等半個時辰算些什麼?隻因我聽說你病了,所以就過來瞧瞧,不要嫌棄我唐突才是呢。」

鬱瑞聽了她的話好笑,其中的酸味兒在場眾人都聽得明明白白,怨著唐敬去鬱兮園而沒跟自己行□房。鬱瑞不禁想了,若是讓陳述知道昨天夜裏,唐敬到鬱兮園做了些什麼,隻怕陳姝還不氣死過去。

想到這裏,鬱瑞不免想到昨夜的極盡纏□綿,臉上竟不自主的泛紅起來,趕緊收住心神。

鬱瑞兩撥千金的笑道:「昨日是鬱瑞腿疾犯了,又錯得爹爹關心。」

陳姝聽著,心裏更是醋溜溜的,假裝關切的道:「現在腿好些了麼,不要逞能,不隻老爺關心著你,我可也是關心著呢,若是再生了病,可要急死人嘍。」

她說完了,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又換上一張笑臉,道:「唉,你身子不好,我又是剛剛過了門的,本該多憐惜著你一些兒,隻不過這偌大的唐宅裏,好些年沒有奶奶了,一些本該女人拾到的事兒呀,全都交給了管家,如今我來了,自然要撿回來管管,也好叫老爺放心,是不是?聽說老爺分給你兩間鋪子,也有一個月了,月例送來了麼?若是來了,賬目記上了麼?若是沒送來,你可要多多管教著鋪子的人,總也該有著成算不是?今兒頭一天,我也得歇歇身子不是,明天一早,我就坐在抱廈裏,可勞煩大少爺將月例送過去了。」

她說了一大通,鬱瑞也算是聽懂了,原來陳姝一進門就想管唐宅的內務事,其實女主人打理這些內務事,本身也是分內,哪裏用幾個丫頭幾個小廝,哪裏支取銀錢,哪裏需要添置物什,或者哪裏又送來了例錢,這都是需要管管的,有了規矩才行。

如今陳姝一進門,頭一件事兒就是想把唐家的家底兒握在手裏,聽說鬱瑞手裏有鋪子,就想讓他將月例交上來,畢竟作為唐家的嫡子,名頭可是有了,若是再有了銀錢,還不翻出天去,早晚會不服她的管教。

時鉞也是聰明人,自然聽懂了,不禁道:「鋪子的事兒,老爺之前說月例不用入庫。」

陳姝橫了他一眼,冷笑道:「哪來的野種,主子們在說話,由得你吭聲兒?」

說著又朝鬱瑞道:「瞧瞧,這就是家中沒有奶奶的不好了,這幫下人奴才們,都缺乏管教,你們這些爺們兒啊,心思都這麼粗,又經常在外麵忙,哪能管教下人呢,由得這幫不成器的奴才們在一旁唧唧歪歪,成何體統啊。」

時鉞聽陳姝這麼說,心裏有火往外拱,隻是他不願給鬱瑞招惹麻煩,不然依著時鉞的秉性,偏要和她比嘴皮子,還不將陳姝罵哭了去。

鬱瑞笑道:「確實是這麼說的,我這院子裏都是些不成器的,這我心裏也清楚著呢,隻不過我勸著奶奶一句,千萬別和老爺跟前這麼說道,不然定然吃悶棍,畢竟這院子裏的人,可都是老爺身邊邊兒的,隻因著我後來住在鬱兮園,爹爹才將自己身旁的人送來院子裏給我差使。畢竟了,奶奶也看到我腿腳不靈光,行動也麻煩,還要些靈力的下人們才行。爹爹肯割愛,做兒子的自然隻有感激的份兒了,哪還能挑三揀四的說道,如今奶奶這一說,我也這麼覺著了,但仍然不敢多置喙什麼。」

陳姝聽得臉上青了紫紫了青的,那顏色是相當耐看,她並不是聽不懂話兒的人,鬱瑞的潛意思就是說自己身邊兒的人都是唐敬精挑細選,費了心思揀來的,說明唐敬重視這個嫡子。

陳姝已經是唐家明媒正娶的大□奶奶了,缺的就是這麼個受重視的兒子,聽鬱瑞的話心裏一把火兒就燒了起來,她自然沒有鬱瑞冷靜,當即道:「這話兒說的,既是老爺的人,犯了錯兒,我就不該說道說道了麼?我就不能說道說道了麼?在陳家裏從不見這麼野的奴才,若叫我瞧見了,頂打他十幾個耳刮子才算完,如今我既然到了唐家,做了唐家正正經經兒的大□奶奶,該整頓的就要整頓,就由不得什麼人撒野,就算老爺眼下站在跟前兒,我這話還是這些!」

鬱瑞早就知道陳姝並不是什麼成大器的人,要不然怎麼想到下□藥這麼蠢的法子,隻可巧了自己栽進了她的坑裏,現在聽了這些話兒,更是覺得好笑,這樣兒一點就著的人,還想在唐宅裏坐這椅子。

誰不知道唐宅的當家人是唐敬,想在唐家裏混跡的好,討好老太太是個法子,更要討好唐敬,得了唐敬的心思才是正經兒的道理,然而陳姝卻明目張膽的說唐敬的不是,果然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鬱瑞方想說話,就聽一個聲音冷笑了一聲,道:「我的人在你眼前頭撒了野,那還真是對不住了。」

他這話一出,堂上所有人都愣住了,陳姝先是大愣,隨即睜大了渾□圓的杏眼,剛剛還洋洋得意的臉色一瞬間變得蠟白,「噌」的站了起來,連忙向外瞧去。

隻見唐敬身後跟著誠恕並著幾個小廝長隨,從外麵走了進來,一撩下擺跨過門檻,來到了堂裏。

眾人見了老爺,趕緊給唐敬請安,陳姝定定的看著唐敬半響,嘴唇哆嗦了兩下,腦子裏回想起方才唐敬冷森森的話來,頓時心口涼了一半兒,扯著嘴角笑道:「老爺來了,跟老夫人說過話兒了?」

陳姝本身是知道唐敬在老夫人那裏,所以才肆無忌憚的找茬子的,沒成想他這麼快出來了,還是到了這鬱兮園裏。

唐敬隻是微睨了她一眼,什麼話兒也沒說,而是上前走到鬱瑞麵前,抬手探了探鬱瑞的額頭,畢竟上次鬱瑞承1歡之後,因著是第一次,而且他有些粗暴了,弄的破了也沒來得及清理,之後發熱了好久,所以唐敬有些後怕鬱瑞這次身子也禁受不住。

鬱瑞被他一摸,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唐敬的手心兒熱熱的,有很寬大,摸在鬱瑞的額頭上,讓他無端端不自主的想到了昨夜裏的瘋狂。

一想到昨夜裏自己竟然坐在唐敬的身子上,鬱瑞就覺得臉上砰的燒著了,而且滾滾的燙意一直蔓延到耳根子,再向下蔓延到脖頸子。

唐敬微微彎著腰,一手撐在鬱瑞的輪椅扶手上,一手探著他的額頭,兩個人距離並不太近,但唐敬一說話,鬱瑞能感覺到對方的氣息掃在自己臉上,癢癢的。

唐敬道:「身子有不舒服麼?」

鬱瑞趕緊乖巧的搖了搖頭,唐敬這才將手拿下來,又問道:「早起用飯了麼,吃了飯才能喝藥。」

鬱瑞這次搖搖頭,畢竟他還沒起床,陳姝就來發下馬威了,一門心思對付陳姝,哪還有吃飯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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