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轉頭對鬱瑞的僕從道:「勞煩將我的琴取來。」

他說完話,卻沒有人動晃。

不是說下人們都覺著柳常秋如何低賤,隻不過唐家的規矩十分森嚴,雖然平日裏唐敬並不刻薄,也沒閑心為了些小事情就處罰下人,但是總歸唐家從主子到管家,都是戰場出來的人,自然規矩就嚴。

被分到了哪個院子,被分到了哪位身邊兒上,就算油滑點兒的不想盡心盡力,但也不能聽別人使喚。

故柳常秋說了話,沒一個人像是聽到了。

柳老闆笑了一聲,打眼向鬱瑞望去。

鬱瑞笑道:「不勞煩彈奏了,鬱瑞生來是粗人,琴瑟之音讓我聽去了,簡直是對牛彈琴。」

倆人對坐著,多半是沉默,氣氛十分僵硬,鬱瑞本不想找麻煩的,奈何柳常秋偏要清高,讓他這種能過且過的人也覺著過不去。

鬱瑞隻想在唐家裏好好生活下去,眼下裏唐家還沒有其他子嗣,卻還是蹦出這麼多找茬子的人來,姨太太還好說,無非就是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唐家沒有兒子,姨太太地位雖然低,但若是生個兒子沒準兒也能將就著扶正了,哪成想半路多出了個鬱瑞,這自然不能給鬱瑞好臉子看。

不過鬱瑞想不通,這柳常秋沒事兒找自己斜火兒是幹嘛來的,為了哪般?

按說他在唐家,就該左右逢源,四麵討好才對,竟然要得罪唐家裏唯一的嫡子。

又坐了一會兒,鬱瑞不想多逗留了,方想讓芷熙推著自己走,亭子裏又來了人,正是剛午睡起的太夫人。

太夫人今兒個午睡的時間略長了,起身以後就覺得渾身乏力,頭也昏沉,十分不舒服,本想來亭子吹吹風,怎成想這麼多人,心下嫌煩就開始不歡心。

這回柳常秋給太夫人見了禮,太夫人坐下,他就站起身來立在一邊兒,並不再坐。

太夫人是大門大戶出來的,自然看不上什麼伶人,對柳常秋也沒什麼好印象,隻是敷衍的道:「柳老闆也坐啊。」

柳常秋道:「不不,晚輩不敢坐,老夫人坐著,晚輩們就該站著。」

太夫人瞧他恭敬的樣子,隻覺得印象稍稍好了一點兒。

柳常秋見太夫人支著手揉頭,出聲道:「老夫人是否覺著煩悶,晚輩習琴曲的時候學過幾樣安神定心的小調兒,如果老夫人不嫌棄,就讓晚輩獻醜一番。」

太夫人道:「琴曲還能安神定心。」

柳常秋點頭道:「自然是,晚輩在老夫人麵前不敢說謊,不然老夫人慧眼慧心,早就將晚輩拆穿了去。」

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柳常秋沒什麼地位,奈何嘴巴抹了蜜,太夫人一聽笑道:「那當然要聽聽。」

說著轉頭對身後的貼身大丫鬟道:「去取張琴來。」

不過多一會兒丫鬟取了琴來,柳常秋就將琴放在石桌上,開始彈奏起來,其實曲子就是調子很平緩的曲子,沒什麼稀奇的。

但是因為柳常秋說得好聽,所以太夫人打從心裏就覺著是安神的曲子,彈完一曲,柳常秋又說了幾處穴位,可以解乏的,太夫人就讓丫鬟幫她按。

一時間柳常秋把老夫人哄得團團轉,太夫人道:「真是會心疼人,就好像比別人多長了一出心肝似的。」

太夫人說著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鬱瑞,接著對柳常秋笑道:「真是比嫡係的還要可心啊。」

鬱瑞不鹹不淡的看了柳常秋一眼,柳常秋笑道:「老夫人您這此言就差了。」

老夫人道:「如何差了?」

柳常秋道:「常秋這種身份地位,怎麼拿來和嫡係相比?那是拉出十匹馬也趕不及的。而且嫡係經常在您身邊兒上,就算做些孝順事兒,做多了也被您忽略了去,我這是不相幹的人,做一件好事兒,也會被您看的真切著呢。」

這個道理太夫人不是不懂,他並不老糊塗,鬱瑞為人淡薄,不刻薄也不刁鑽,而且生的討人喜歡又懂事兒,她本該是喜歡還來不及,如果鬱瑞作為普通孫子,太夫人疼還來不及,但就是不能作為唐家嫡子。

柳常秋看起來雖然是為鬱瑞說好話,但是鬱瑞也知道,太夫人聽來,隻能覺得柳常秋越發的懂事。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阿呆扔的一個地雷蛋蛋,大麼麼~謝謝上卿慕言扔的一個地雷蛋蛋,大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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