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塾的教書先生早接到唐敬送過來的信,說自己的兒子要過來讀書,小兒身體弱,還讓先生多照應著。

教書先生迎出家塾來,就見一個十幾歲大的男孩被書僮攙出馬車來,看年紀似乎不太大,隻不過出落的煞是好看,單單樣貌就無可挑剔,更有一種穩重和自持,這是旁的孩子所不能比的,隻是唐敬說的沒錯,身子也太過單薄了些,刮一陣風都能吹散似的。

鬱瑞進了家塾,好些人已經落座了,學堂裏人不少,一人一個桌案,差不離也得有三四十人。

這些多半是唐家的子弟,也有和唐家子弟關係好的,憑著關係混進來讀書的,畢竟唐家的家塾一說出去是了不得的,單聽名字也能讓人挺直了腰桿兒。

家塾的位子幾乎坐滿了,先生就安排鬱瑞坐在中間靠前的地方,那地方本沒人坐,其實是沒人敢坐。

隻因著後麵的人是個混世魔王,誰也不敢招惹。

按說唐家的人,無論旁支還是什麼,誰的身份能金貴過鬱瑞,不過很可惜,這個人就不吝這些。

那人的年紀也不大,似乎不過十六的樣子,但是比鬱瑞的身量高很多,也不似鬱瑞生的這般精緻,看起來臉上的輪廓也漸漸硬朗起來,氣質倒是不凡,可惜露出一股痞氣。

他歪坐在椅子上,因是夏天,天兒本身很熱,就算學堂裏通風,也不怎麼涼快,他身旁的地上擺著都是冰。

那人看鬱瑞坐在他前麵,很不屑的嗤了一聲,隨即道:「擋住風了,實在是太熱。」

站在旁邊的書僮聽了,趕緊搶出去,又搬了些冰來放在旁邊,給少爺降溫。

眾人看見鬱瑞坐在那人前麵的位置,臉上的顏色都頗為精彩,似乎覺著有好戲來看了。

這瞧起來無法無天的人,其實並不姓唐,也不是唐家的旁支,正是和魏元一個姓氏,隻不過比魏元的派係還要金貴些,叫魏承安。

魏承安的父親乃當朝大將軍,當年其實是唐敬父親的麾下,後來本跟著唐敬,隻不過唐家掛官經商,魏承安的父親就接受了官位和兵權。

魏承安家教極嚴,本不該如此懶散的秉性,不過魏家子嗣很多,魏承安是年紀最小的,而且是庶出,在家裏沒什麼地位,他的父親根本不管他,似乎都忘記有這麼個兒子,其他兒子都去官學讀書,不然就進宮去伴讀,唯獨忘了魏承安。

後來記起來了,隨意給他一指,因著父親和唐敬現在仍然交情不錯,就把魏承安指到了唐家的家塾來了。

要說魏承安,其實小小年紀就有不可一世的將才之風,無論文武都是一等一的,奈何身份地位在這裏,也是個在家中不招待見的,隻能在其他人麵前作為作福,在家裏一有出格的事情就會被毒打一頓,讓魏承安越發的玩世不恭,成天也不著家,他不著家,反而沒人記得他,沒人打他。

在魏承安眼裏,最看不上的就是什麼嫡子,憑什麼他們出身就好,就算碌碌無為也比自己金貴,當然也就看不上鬱瑞,況且鬱瑞給人的表象就很好欺負。

魏承安打錯了算盤,鬱瑞就算看起來羸弱,也隻是欺騙別人的表象,如果不招惹他,他可能多半是個老好人,倘或招惹了,也不是什麼好惹的。

鬱瑞看著其他的表情,就知道身後這位是惹不起的人物,隻不過一上午的課上下來,其實魏承安也隻是搞些小動作而已,例如拿桌子撞撞鬱瑞的椅子,踢踢冰塊不小心踢到鬱瑞身上之類的。

很可惜鬱瑞雖然看起來隻有十四歲,但是瓤子已經過了孩童的年代,當然不會因為這些不起眼兒的小事兒就和魏承安斤斤計較。

在旁人和先生眼裏瞧著,就覺著鬱瑞的教養真真兒的好,秉性也真真兒的溫和。

倒是魏承安挑釁不成,心裏鬱積的要命,別看他一副大人的樣子,出落的身量也高,似乎還是練家子,然而隻是個孩子,喜怒一眼就能被人瞧出來,怪不得在魏家混跡的不好。

鬱瑞第二日來家塾,魏承安仍然樂此不疲的「欺負」著他,在鬱瑞眼裏瞧著太過於幼稚。

讀了有一個時辰的書,忽聽外麵有些雜亂,有個家塾的下人跌跌撞撞的跑進來,對先生道:「唐家老爺來了!」

「到哪裏了?」

教書先生趕緊起身要去迎。

「這會兒子怕是在門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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