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鬱瑞隻是小睡了一會兒,床榻很舒適,薄被也是被熏了香的,似乎有安神的功效,但是環境是陌生的,而且鬱瑞神經繃得很緊,所以未免放鬆不下來,也就小睡了一會兒,迷迷瞪瞪睡不瓷實。

嶠襄輕輕走進來的時候鬱瑞就醒了。

嶠襄道:「奴婢吵醒少爺了?」

「沒有,我自個兒先醒了。」

嶠襄手裏還拖著盤子,上麵放了些鍾碗盤子碟子,於是放在旁邊的雕螭案上。

鬱瑞覷眼去瞧,東西挺齊全,茶壺、茗碗、蓋鍾、銀匙,梅花狀的小玉盤,上麵放著些樣式精緻的點心,旁邊並著筷子。

嶠襄走過來,說道:「少爺還睡麼?若不睡奴婢伺候您穿衣,再過些時候老爺就要傳午飯了。」

鬱瑞於是搖搖頭,「不睡了,起罷。」

嶠襄早就為他找了幾件新衣,尺寸還算合適,月白色的團領兒開口不大,但是襯得鬱瑞的皮膚更加白皙,經過一番梳洗,氣色倒顯得好起來。

芷熙這時候推進來一輛木輪椅,之前沒人知道唐家的嫡子竟是個瘸子,所以家中也不準備這個,如今知道了,嶠襄就讓人趕緊製備,等少爺醒了要用。

芷熙進來收拾床鋪,鬱瑞被嶠襄扶著坐上輪椅,木輪椅是大紫檀的,上麵鋪著秋香色靠褥,不得不說這個嶠襄心很細,準備的也齊全。

鬱瑞坐好了,嶠襄道:「老爺少許就會傳飯,少爺第一次和老爺一同用飯,難免拘謹些,先用些小食墊墊底兒罷。」

說著將盤子茗碗一一從拖盤裏拿出來擺好。

鬱瑞淨了手,捏起山藥糕來吃,覺得這個嶠襄想得倒是周到,隻不過這麼個心細的人在自己身邊兒也不知是好是壞,唐敬能走到今天這個地位,知道急流勇退又能在京城的商家裏拔得頭籌,定不是什麼好應付的人。

唐敬特意把這麼個精明人放在自己身邊,看起來是主人家看重這個小少爺,其實二來也是讓嶠襄注意著鬱瑞的動靜。

鬱瑞的心思早在上輩子已經磨得精細了,怎麼可能簡單到看不出來什麼,他不想掙唐家的家產,畢竟自己是個換了瓤子的假嫡子,但是也不能讓人欺負了去,所以最明智的就是少說話,讓自己顯得安分沒有威脅,這樣大家都好相處。

鬱瑞吃著點心,被分在鬱兮園裏的趙嬤嬤走了進來,說道:「老爺方才出去了,似乎是丞相大人請老爺飯,中午就不傳飯了。」

嶠襄道:「既是不傳飯了,少爺是在廳吃還是屋吃?奴婢好叫人置辦。」

鬱瑞的腿不方便,臥房裏吃自然最好,但是又唯恐把飯擺在臥房裏,傳到唐敬耳朵裏變成了沒規矩,於是說道:「廳裏罷。」

擺飯用了不少時候,等嶠襄推著鬱瑞過去的時候,鬱瑞才知道為什麼用了這麼長時間,圓桌上各色葷素一應俱全,看得人眼花繚亂,按說隻有鬱瑞一個人用飯,鍾碗碟盤卻多的數不過來,各式各樣的,分的很詳細。

等鬱瑞吃過了,才將剩下的飯菜分給鬱兮園的下人們吃。

吃完了飯,鬱瑞讓嶠襄推著自己往院子裏走了一圈,花園看了一遍,名貴的花卉被精心照料的很好,迴廊裏也像正房一樣掛了各色鸚鵡,一有經過的就開始人來瘋起來。

正房不遠是書房,筆墨紙硯都備置齊全,牆上書架上都是名家字畫,貼牆的珍寶閣上擺著價值不菲的古玩。

下午也沒事可做,鬱瑞就在書房裏一直逗留下來,翻翻書寫寫字,嶠襄看他在看書,就讓書僮留下來研磨,芷熙和趙嬤嬤站在書房的外間伺候,自己去忙了。

等到日入時分,嶠襄進來道:「老爺回來了,已經吩咐傳晚飯,少爺過去罷。」

鬱瑞本看的入神,此時難免神經一下繃緊,唐敬雖不是三頭六臂,也不是麵目可憎,但是總讓人有一種壓迫,尤其唐敬喜怒不形於色,也不苟言笑,就更讓人覺得懼怕。

鬱瑞被嶠襄推著,出了儀門,從鬱兮園和正宅接連的小門進去,穿過一個抄手迴廊,正房旁邊不遠有一間小屋,一般唐敬命人傳飯,都是擺在這裏。

鬱瑞進屋的時候,唐敬已經在了,正坐在小屋外間的楠木大椅上看書。

他一手捏著書支在扶手上,微微側著身,另一手托著蓋鍾,旁邊的小廝很有眼力見兒的將蓋子拿起來,唐敬隻是稍微喝了一口,又將茶碗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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