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感受到了他過來時帶來的流動的風,也可能是他的腳步聲將他吵醒。在他過來後,喬延突然動了一下,從手臂後抬起了頭來。
他剛睡醒,不算黑的頭髮下,是一張蒼白的臉。蒼白的臉上,他的麵容沒有眼鏡的遮擋,完整地呈現在了他的麵前。
他的眼睛因為剛睡醒有些惺忪,眼神中帶著些模糊懵懂的茫然,他的眼睛很漂亮,在不算刺眼的日光下,呈現著一種透明的琥珀色,在琥珀色的眼睛上下,是濃密纖長的睫毛。
秦東欒對喬延的印象不深刻。在他這裏,喬延就是一種代表。戴著眼鏡,學習很好的乖學生。
他也是第一次這麽直觀地看到喬延的臉。
沒了眼鏡的遮擋,他甚至能算得上清秀好看。他的眼睛很漂亮,鼻梁很挺拔,雙唇水潤而飽滿。而他的膚色平時都是蒼白的,可是因為睡覺,睡出了些痕跡來。血液在睡覺的壓迫和清醒的放鬆後,衝向了他的臉。
他的臉上比往日有了些氣色,不再是一種沒有生氣的蒼白,反而是一種溫軟的淡粉,在他琥珀色的眼睛下,讓他看上去像是剛捏出來的娃娃。
他因為沒有戴眼鏡,在秦東欒看過來時,有些茫然地抬眼看向了他。秦東欒和他的目光對視著,他也安靜而模糊地看著他。看了一會兒後,他像是從睡夢中清醒過來,抬手去拿旁邊的眼鏡。
而在他戴上眼鏡前,秦東欒離開了他的身邊。
秦東欒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經常會想到當時的那個場景。
暮春的午後,沒戴眼鏡的蒼白少年,抬頭懵懂茫然地用琥珀色的眼睛看著他。他的臉上還有因為睡覺留下印子,在他臉上留下了蒼□□紅的分界線。
後來秦東欒和喬延也沒有再有什麽聯係了,而那個畫麵也伴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被他淡忘了。
可能是喬延說喜歡高中時的生活,讓他也一並想起了一些高中時的事情。
腦海中,那淡去的記憶重新變得飽滿明亮,和現在的喬延交融彙合。秦東欒望著對麵璀璨的大廈屏幕,輕輕垂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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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景雨向來是說不過秦東欒的。
他們做了這麽多年朋友,在他們的這段朋友關係中,佔據主導地位的一直是秦東欒。
而即便如此,陳景雨也知道他和秦東欒的關係,本應該也是秦東欒佔主導地位。自從他認識秦東欒以來,秦東欒雖然和他年齡相仿,但他永遠是比他沉靜與成熟的存在。他做什麽事情,都有他自己的想法,並且因為他的能力和性格,也讓人完全能夠信任他做這個決定一定是對的。
這麽多年來,陳景雨也從沒有在秦東欒的決定下反抗過什麽。
除了喬延的事情。
陳景雨本就覺得奇怪,在從趙晉那裏聽了喬延大學的經歷後,他對於喬延和秦東欒的關係陷入了一種他拿捏不到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