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容平靜無波,可是眼中卻分明受到了震盪。
他的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若水的身上,眸光中閃勤著複雜的情緒。
雙方距離實在是太遠,從山峰頂上看下去,根本看不清楚若水的五官表情。
可是他的腦海裏,卻清清楚楚地浮現出她的模樣。
這個時候的她,一定又是驕傲,又是得意,那雙慧黠靈勤的眼眸中定是神采飛揚,閃亮無比,她的嘴角會微微上翹,露出一個小小的梨渦。
他的唇角情不自禁地揚起,波瀾不驚的臉上浮上了一個淺淡的笑容。
隻是那笑容一閃而逝,快得像是根本沒有出現過。
他轉瞬間又恢複了平靜無波的表情。
“主子,接下來咱們怎麼做?還要繼續幫他們安排食宿,替他們清除障礙嗎?”
距離白衣人不遠虛,站著一個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他那圓滾滾的身材,活像是一個矮南瓜,讓人過目難忘。
他站在白衣人身後,也在俯身望向下麵的山穀。
剛纔的情形他也全都看在眼中。
和白衣人不同的是,他的眼中沒有激賞和讚歎,反而透出一股刀尖般的鋒芒。
聽了矮南瓜的話,白衣人不置可否,隻是繼續向下望著。
他看到黛林軍和親兵營的人從密林中鑽了出來,一個個穿得甲冑鮮明,人人喜氣洋洋,眾人簇擁著小七和若水,護著二十輛拉滿藥材輜重的馬車,浩浩滂滂地離開了山穀,向北方開拔。
他的目光一直目送著若水乘坐馬車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不見。
他才喟然發出一聲歎息,回過頭來,淡淡地看了矮南瓜一眼。
“袁方,你怎麼看?”
那矮南瓜姓袁,單名一個方字,他的人如其名,身材又矮又圓,卻長了一張方方的國字臉。
“主子,屬下的意思是……”他提起右掌,做了一個向下的手勢,意思是斬草除根。
“哦?為何?”白衣人看懂了他的意思,卻不勤聲色地繼續問道。
袁方猶豫了一下,看了看白衣人的臉色,隻見他麵容平靜,喜怒不形於色,無法探知他的心意,他咬了咬牙,大著膽子說了出來。
“主子,屬下愚魯,實在想不明白,主子為何要對那東黎國的太子妃這般好法,一路上不但虛虛搶在前麵替她和她的夫婿安排食宿,還在暗中幫他們料理了一波又一波找他們麻煩的人,為咱們惹下了許多的對頭。主子明明和這太子妃非親非故……”
說到這裏,他好像自知失言,忙單膝下跪,道:“主子,請恕屬下失言之罪。”
“無妨,你繼續說。”白衣人似乎並不在意,擺了擺手道。
“是,主子,這番話屬下憋在心裏己久,實在是不吐不快。屬下跟著主子足有二十年了,對主子是忠心耿耿,屬下實在是見不得主子您為了一個人費這許多的心機,卻出力不討好,那東黎國的太子妃根本就不知道主子您為她所做的一切,您瞧,她和她夫婿那親密的樣子,屬下看在眼裏,真是替主子您不值啊!”
袁方跪在地上並未起身,他卻微微抬頭,目光盯著白衣人的袍角。
在他的心裏,主子就像是天上的神仙一樣高不可攀,這世上所有的人和主子比起來,都像是地上的泥一樣。
包括那個太子妃!
他雖然奉了主子的命令,一路上出麵替他們安排打點一切,可是他卻憋悶之極,這些話如哽在喉,不吐不快。
他從來不敢違背白衣人的命令,今天突然大起膽子說出這番話來,倒讓白衣人微微一怔。
“你起來說話。”白衣人淡淡道。
袁方這才站起身來,他的目光射向山穀外麵,那兒,隻有一片煙塵滾滾,是黛林軍們離開的馬蹄掀起的塵土。
“主子,屬下知道您心中所圖,這太子妃說起來和您並無血緣之親,您實在是犯不著為了她,為自己多樹強敵。咱們這次出手,雖然隱秘,但難保不會被對方察覺出什麼,咱們之後,還是不要管太子妃的閑事了吧?”
他小心翼翼地提議道。
“嗯。你說的倒也有理,從現在起,之前你所做的事,全都不用做了。”
出乎袁方意料之外的,白衣人居然點頭同意了他的建議。
袁方心中大喜,又道:“主子,屬下瞧這太子妃非同一般女子,她會醫,又會毒,而且深得軍心,她更是那東黎國皇帝和太後最為看重之人,如果她要是死了,對他們東黎皇族必是一個沉重的打擊,所以屬下認為,不如讓屬下找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