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餐館打工的時候,有個我曾經家裏的鄰居,來我打工的地方修廟。他認出了我,然後跟我說,讓我回家看看,他說安夏快被我爸打死了。”
剛才安清說人生很奇妙。
奇妙的點不光在淡忘某件事後,因為莫名其妙的人或者事,讓你重新想起來。還有一點,時間真的會撫平一些情緒。而在消極的情緒被撫平後,積極的情緒重新冒頭,安清又會想起一些安夏小時候的事情。
她會叫她姐姐,會留給她她最喜歡吃的小餅幹,會抱著她跟她說她隻有她了,沒有媽媽她們就互相陪伴。
十五歲的安清在一夜一夜的輾轉反側中,想著過去的美好,猜測著安夏現在的不幸,最後,她還是回去了一趟。
安清回家的時候,安某正踩著安夏的頭在喝酒。
三年不見,安某比三年前更惡心了一些,他變得更老,更頹廢,更無能更無用。而安夏,沒有什麽變化。
三年過去,安清長高了許多,而安夏沒有絲毫的長大。
她依然像是六歲的時候那麽高,甚至更為瘦弱,她的頭髮被剪得亂糟糟的,她穿著破爛的衣衫,蜷縮在安某的腳下,像個破碎的娃娃。
她確實像個娃娃。
她的身上沒有一絲一毫人的氣息。她的骨骼纖細脆弱,臉頰蒼白無色,雙眼空洞無神,她就那樣蜷縮在那裏,像是在看著某個地方,又像是沒有在看。隻是那樣蜷縮在那裏,幹熬著這痛苦的時間和歲月。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沒有生氣的破娃娃,在聽到開門聲,在轉頭看向門口,在看到站在門口,過了三年長高長大了的姐姐時,她那空洞無神的眼神,像是被滴入了一滴水,泛起了一絲光彩。
“那是她渾身上下,唯一可以證明她活著的光彩了。”安清說。
“當時因為她去報了警,周某被傳喚。而因為這件事情,周某也不再帶著我爸賭博了。失去了周某這個搖錢樹,我爸把所有的恨意都轉接到了夏夏的身上。他開始沒日沒夜的打她,折磨她。他拽著她的頭髮,像是打一隻小貓小狗一樣打她。而拽著頭髮,頭皮會很疼。夏夏就自己把頭髮胡亂剪了,讓他抓不到他的頭髮。但是沒想到,他不抓她的頭髮了,他直接踩著她的腦袋打她。”
“她這三年沒有長大。她每天都要遭受安某的毒打,安某也不給她飯吃。鄰居偶爾會管她,一個小啞巴,就這樣在毒打和別人的施舍中過了三年。”
“安某是她一輩子的夢魘。”
“我當時看到這幅場景就瘋掉了,我瘋了一樣跑過去,把她從安某的腳下拽了出來,我把她抱在懷裏,她也有了動作抬手抓住了我。伴隨著我抓住她,她眼中的光芒越來越亮了,她就那樣死死地抓住我,並不是想抓住我不想離開,而是隻是單純的想碰觸我。盡管我對她說了那樣惡毒的話,下了那樣惡毒的詛咒,但是她都沒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