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誰都懂,可是真正做到並不是那麽容易。”
他說完,收回目光,落在了他手指間把玩的紫砂杯上。他對道長道:“就像是我親眼看到一杯茶在我麵前摔碎,茶水濺了一身,它滾燙的溫度留在我的皮膚上,苦澀的味道落在了我的唇邊,我能清晰地看到它破裂鋒利的杯身。這一切的觸覺,嗅覺,視覺都清晰地刻在我的腦海裏。我沒法忘記,也沒法走出來。”
晏北辰平靜地打了一個比喻。他十分平常地描述著這個畫麵,在描述的同時,他也沉入了這個回憶的畫麵。回憶像是一把淩遲的刀,緩慢而又麻木不仁地割削著他,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回憶,體驗這種感覺。
在晏北辰說完這句話後,偏廳裏似乎就陷入了沉默。
在這沉默中,一陣潺潺的流水聲伴隨著茶香,喚醒了晏北辰的感官。他空空如也的紫砂杯裏,被道長重新倒上了一杯茶。道長將茶倒滿,他平靜地看著晏北辰,道。
“會有人給你擦幹淨的。”
“會有人給你擦去茶留下的滾燙溫度,擦掉茶的苦澀,然後再給你斟一杯你喜歡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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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道長在偏廳喝了會兒茶後,晏北辰留了張支票起身離開了道觀。
早上他爬山上來時,太陽才剛開始熱烈。下午他下山離開時,太陽也已經熱烈過去了。下午三點,暑氣散盡,山林間的風都涼了下來,晏北辰沿著早上爬山的路下了山。
山腳下,司機還在車裏等他。晏北辰走過去,司機給他打開了車門,晏北辰俯身上了車。
“晏總,去哪兒?”
待晏北辰上車後,司機坐在駕駛座上,詢問了一句。
晏北辰坐在後車座上,他脖頸間的領帶已經完全解開丟在了一旁。領口處開了兩粒扣子,露出了男人修長的脖頸和精致的鎖骨。他後靠在車座上,視線卻依然注視著車窗外九山的方向。
在他問完後,男人收回目光,道:“回別墅。”
“好。”
晏北辰說完,司機應了一聲,發動車子駛離了九山山腳下。
九山離著別墅不算太遠,原本別墅所在的位置也屬於海城郊區的邊緣。在駛離了九山的大路沒多久,車子就駛入了開往別墅的沿海公路上。
下午的沿海公路也沒有那麽熱,甚至還帶了些濕潤的氣息。今天天氣不錯,海邊的天空總是有那麽一兩朵的雲,看著潔淨好看。晏北辰坐在車裏,閉目養神了一會兒,就睜開眼睛看向了車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