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地衝了個澡,莊惟剛準備打開電腦查郵件,手機就響了起來。
莊惟看了一眼屏幕,上麵「莊裕」兩個字讓他微微皺起眉,半晌才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
「喂?」
「哥,聽說你回來了?」那邊傳來莊裕帶著笑意的聲音。
「嗯,你有什麽事嗎?」莊惟的語氣有些生硬,臉上也沒什麽表情。
莊裕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若不是他母親早世,這個弟弟將永遠隻能是個私生子。
「也沒什麽事。昨天我跟爸爸說你回來了,爸爸讓我問問你,改好了沒?」莊裕的笑聲帶上了幾分諷刺,也不知道是諷刺莊惟還是他的父親,又或者兩者皆有。
「沒事就掛了。」莊惟並不想跟莊裕多說話,他們本來也沒什麽好說的。
「別啊。」莊裕立刻出聲道:「爸爸讓我下個月開始到公司工作。這原本應該是你的位置,沒想到落到了我頭上。」
莊裕的話讓莊惟心裏有些發堵,不過也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哥,要不你去跟爸爸認過錯,說你改好了。爸爸心情一好,說不定我這個位置就換你坐了。」莊裕笑道:「比起你整天在外麵拋頭露麵的做模特賺那點錢,倒不如回來當你的大少爺舒服啊。」
改?他到底要怎麽改?莊惟露出一個自嘲地笑意,直接掛斷了電話,將手機丟到了沙發上。
——那個他之前還想要回去的家,恐怕是真的回不去了……
莊惟的親生母親在他七歲那年就因病過世了,一年後,父親迎娶了現任妻子梁爽進門,並帶來了一個私生子莊裕。莊裕隻比莊惟小兩歲,可見梁爽很早就跟了他父親,莊惟不知道他母親是不是知道梁爽的存在,又是怎麽忍氣吞生地過了這麽多年。
梁爽進門後,莊惟的日子就變得難過起來,不過他是長子,他父親不時也會關心他一些,所以梁爽也不敢在明麵的難爲他。可莊裕不同,莊裕比他還小,那時也還是個孩子,所以如果他和莊裕產生不愉快,父親還是會向著年紀較小的莊裕。
莊裕從進莊家門開始,就特別喜歡跟莊惟搶東西。無論這東西是不是他喜歡的,需不需要,隻要是莊惟的,他都要搶。搶不過就耍賴,父親都會要求莊惟讓著莊裕。而莊裕拿到了東西也不會珍惜,不用幾天就被他丟掉了。而莊惟也不會允許自己再把那些東西撿回來,因爲他什麽都沒有,剩下的隻有這點微不足道的傲氣了。
莊惟和莊裕就是在這樣的爭搶中慢慢長大的。長大後的莊裕依舊愛搶他的東西,而莊惟也已經不再有特別喜歡的東西,莊裕想搶也無處下手。
莊惟是個gay,天生的,這是在他上大學時才發現的,不過他一直沒有對別人說過。二十四歲那年,莊惟出於好奇,跟朋友去了一次gay吧。沒想到就那一次,正好被他父親抓了個正著。
他覺得記得當時父親的勃然大怒、梁爽的假意勸阻,以及莊裕的冷眼嘲笑。這麽多年生活的委屈也讓他在酒精的作用下全麵爆發了,不僅向父親出了櫃,還大吵了一架。
之後他就被趕出了家門,公司也不讓他去了,父親說什麽時候改好了什麽時候再考慮讓他回家。莊惟不知道父親是愚昧還是自欺欺人,一個天生的gay,讓他怎麽改?而且他不過是喜歡男人,有錯嗎?
離開家後,莊惟斷了經濟來源,隻有母親留給他的遺產讓他可以過活,不至於流離失所到連房子都租不起。不過他也不能靠著那些遺產坐吃山空,這時剛好季琛發掘了他,他就這樣走上了廣告模特這條路。
莊惟並不願意回想那些過往,那對他來說沒有一件是值得去回憶的事。可莊裕總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打電話來,而每次都會讓他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可若不接,莊裕就會一直打,直到他接爲止。
完全沒有了查郵件的心情,莊惟深深地吸了口氣,爬上床蓋上薄被——他想睡一覺,也許一覺醒來,這些煩悶的情緒就都會隨之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