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縣令還教他,“小村小鎮,沒什麼事是能瞞得過當地裏長的,你可與裏長問一問,若還問不出,在村子裏找個膽小怕事又窮困的村民,隨便以什麼理由把人抓了,嚇唬一番也就問出來了。”

“審案也要取些技巧,抓了人,不要循序漸進的問,就問你最想知道,且認定對方一定知道的一個問題,哪怕不能從他嘴裏得到答案,也該從他臉上,眼裏知道答案。”

唐縣令知道他這個同窗兼好友對刑名不太熟,而羅江縣又是小縣,恐怕三年都未必會出一次人命案,指望他這三年的縣令生活積累下多的刑案經驗是不可能的。

所以唐縣令在信中問道:“怎麼,你們縣還有偷盜大案或劫案發生嗎?要不要我往你們縣去公幹幾天,助一助你?”

楊縣令直接將這一問丟在一旁,開始思索起來。

他想著他還有好幾天才出門,還有的是時間,便讓人把七裏村的裏長給叫了來。

不到半個時辰,楊縣令便把裏長送出門去,他目送裏長走遠,小廝萬田也跟著站在後頭。

等人都走沒影了,萬田見少爺還是一動不動的樣子,便問道:“少爺,我們不回去嗎?裏長看著是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嗎?”楊縣令垂下眼眸思索許久,才喃喃道:“可我總覺著他在騙我。”

萬田撓了撓腦袋,“裏長一直很恭敬,少爺問什麼答什麼,哪兒騙您了?”

楊縣令微微一笑,“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對了,以前滿寶說過,他們村最窮的一戶人家叫什麼來著?既懶,又喜歡賭錢的那一個。”

萬田記人的本事一向好,他想了想道:“好像有個諢號叫癩頭,他比滿小姐還小一輩兒呢。”

楊縣令點了點頭,道:“讓差役留意著些,他再來縣城賭錢,將他拿到這裏來。”

他以為,恐怕得等他從京城回來才能見著人,畢竟七裏村距離縣城也不是很近,又還是正月裏,就算對方好賭錢,也不可能天天上縣城來。

誰知道他吩咐才下去,衙役們到賭坊一條街轉了一圈,就把縮著脖子的癩頭給捉回來了。

楊縣令差點把口裏的茶給噴了,盯著髒兮兮的癩頭看了半響後問道:“這才正月十七,你怎麼就出門賭錢了?”

癩頭啪嘰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道:“小的以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縣太爺饒命,縣太爺饒命啊……”

楊縣令伸手要打斷他的話,結果卻發現對方隻顧著磕頭,一點兒也不看他,便又把手收了回來,由著他磕。

癩頭啪啪的磕頭,磕了半天,額頭又痛,頭也暈,見上麵坐著的人一直沒聲,這才停了悄悄的抬起頭來看過去。

楊縣令沖他微微一笑,問道:“能好好說話了嗎?”

癩頭連連點頭,顫著聲音道:“大人要問什麼,小的一定都老實回答。”

楊縣令就問,“那你先與本縣說一說,怎麼大正月的就出來賭錢了?”

癩頭小聲道:“小的在家也沒事做,就想著出來掙一點兒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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