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夫嚇了一跳,抬頭問:「什麼?腹內有積血?那怎麼辦?」

棚內的大夫看向病人的肚子,上麵隻有一些刮痕,連個出血的傷口都沒有,更別說能看到腹內的情況了。

而他們總不能把人的肚子給剖了吧?

紀大夫按了按病人的肚子,又伸手扣了扣,聽到聲音後示意另一個大夫來聽。

另一位大夫看過後道:「放血吧,讓他們快熬製止血藥。」

又看向滿寶,「不知這腹內出血可能用針灸止住?」

滿寶想了想道:「肉眼看不到,我不敢保證。」

那大夫沉吟片刻後道:「我耳朵還算可以,我來給你聽一聽,雖沒有十分準,四五分還是有的。」

紀大夫對滿寶微微頷首,滿寶便知這是他謙虛的說法了,說是四五分,恐怕有七八分的把握。

滿寶道:「隻要知道是何處出血,那我止血的把握就更大一些。」

於是倆人開始合作起來。

等滿寶把針都紮下了,紀大夫便拿了一把小剪刀,小心的在他的左腹上開了一個小口子,許大夫取出一支蘆葦遞給紀大夫,紀大夫小心的插入,不一會兒,便有血液流出,綿綿不絕。

有大夫仔細的看了一下流出來的血,見裏麵還有些碎肉,便用夾子夾起來看。

眾人相視一眼,皆有些沉重。

這是傷到脾髒了。

等蘆葦流出來的血小了,盡了,紀大夫這才稍稍固定一下蘆葦,並沒有立刻取出來。

大家小心的翻看著病人身上的傷,很快止血藥便熬好了。

許大夫給他灌下去,紀大夫摸著他的脈許久,雖沒有好轉多少,卻也沒有惡化。

這就算好事了。

而蘆葦管也沒再流出血來,這就意味著血是止住了。

大家鬆了一口氣。

紀大夫這才把蘆葦管拔了,將給的那個小口子縫合上。

許大夫誇讚道:「還是紀大夫經驗豐富,一眼就看出了問題。」

紀大夫笑道:「還是常大夫這扣音辨症用得好,不然我就是知道他腹中出血,也不知是何處出血。」

常大夫就笑道:「那也是周小娘子的止血針好,不然,我縱能查出哪兒出血,也止不住血啊。」

一直看著各大夫治傷的滿寶突然被點到,愣了一下道:「那也是各位大夫診得好,又調停得當,不然我就是想止血,我也不知該怎麼下針啊。」

四個老大夫和一個小大夫對視一眼,都笑眯了眼,滿意的頷首。

滿寶很喜歡這個氛圍,嗯,反正互誇就是了。

紀大夫看了還在昏迷的人一眼,道:「行了,就讓他留在這裏吧,滿寶,你這止血針能紮多久?」

「每半個時辰更換一次穴位,不過紮久了也不好。」

紀大夫點頭,「止血藥會慢慢起效的,你每隔半個時辰過來看一次,等到天黑前再說。」

常大夫也點頭:「人現在昏迷著,情況如何還是得醒了才知道,他腦袋上的傷也不輕。」

「是啊,」紀大夫道:「現在看著,腹部的傷算緩了,最要緊的還是頭上的。」

這腦袋上的東西,反正紀大夫琢磨了一輩子也沒琢磨清楚。

有的人被拍了一板磚,出血了轉過身去照樣活蹦亂跳的,而有的人,隻是被人一勺子敲在腦袋上,最多就起個包,卻可能咯嘣一下死了。

而紀大夫有機會看過人肚子裏的東西,胸膛裏東西,也看過腿,看過手裏麵的骨頭和血肉,但這腦袋,他至今沒見過。

滿寶也沒見過。

她剖過擬人模特的肚子,胸和手腳,但好似從沒想過剖擬人模特的腦袋。

滿寶糾結起來,她回去以後要不要剖來看一看?

還在猶豫間,唐縣令趕來了,他今天在另一個流民村監工,聽到隔壁村子有人從屋上摔下來了便立即來看。

紀大夫等人立刻迎出去見禮,唐縣令往裏看了一眼,確認人還沒死後便鬆了一口氣,讓大夫們盡力救治。

滿寶見他聲音都啞了,便道:「唐大人,我那兒有給先生泡來潤嗓的茶,你要不要喝一些?」

唐縣令是因為這幾天話說的多,還都是喊的,所以啞了,問道:「是什麼茶?」

「藥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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