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莊先生笑道:「史料不能單以真假來論之,因為……」

莊先生皺了皺眉,發現不太好教,他頓了好一會兒才想出一個貼切的例子,示意她提筆記錄,「今兒你寫下『早食偏平雞子三個』這樣的話,然後將紙張封存,千百年後,有後人將其取出,這史料算真嗎?」

滿寶想了想道:「算吧,這不是偽造,的確是我這個古人寫下的。」

莊先生頷首,「那今兒可吃了三個雞蛋,那三個雞蛋還是偏平的?」

滿寶搖頭。

「所以你看,這史料是真,還是假?」

滿寶搖頭也不是,點頭也不是了。

莊先生便笑道:「這些古書也是一樣的,在流傳的時候,它們會被後人修改,增廣,比如《水經注》,這是很成功的增廣及修改;也會被改換文字,名存實亡……」

「而這《尚書》,因我等能力有限,所得甚少,它是什麼樣的情況,誰也不知道,但這本書一直被人學習,就說明它有學習的價值。」莊先生道:「《尚書》所記頗封,其中最主要的便是十六個字。」

莊先生一字一頓的念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此為為君之道。」

白二郎念了兩遍,發現有些難以理解,便叫道:「先生,這和你以前說的為君之道有點兒不同呀?」

滿寶正在回味呢,聞言反手拍了一下他腦袋,道:「真笨,此君非彼君,這說的是當皇帝的道兒。」

白二郎瞪眼,瞬間壓低了聲音,左右看了看後小聲問,「先生,我們學這個沒問題嗎?」

莊先生滿腹的感慨一下就散了,他無言的看著三徒弟道:「能有什麼問題?難道學了《尚書》你就要去當皇帝嗎?」

滿寶嘻嘻的笑,道:「讓你學《尚書》是讓你規諫皇帝的行為,當好一個臣子的。」

莊先生微微點頭,想了想卻又覺得不對,低頭看滿寶,「你果然這麼想的?」

「是呀,而且讀了能知道很多道理,先生,你開始教我吧。」

莊先生便道:「於《尚書》,為師也沒怎麼學習過,所以隻能略教你一教,回頭善寶從府學回來了,你可以問問教他《尚書》的是誰,你們二人互相學習一番。」

滿寶應下。

莊先生便給滿寶講了第一篇課文的釋義,然後便讓她自己學習,他先出門去泡茶吃點心去了。

白二郎悄悄往外看了一眼,用書戳了戳滿寶問,「善寶在府學裏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咦?你怎麼知道?」

白二郎撇了撇嘴道:「你昨天早上還嚷著以後下午要專心醫術呢,結果今天就抱著一本《尚書》啃。」

他道:「被欺負了,光看書有什麼用啊,我們帶上周四哥和大吉,把那個幾人套了麻袋打一頓唄。」

「這樣不好吧,畢竟人家沒動手。」滿寶道:「最起碼得等他們先動手。」

「幹嘛要等人家先動手,你不知道有句話叫先下手為強嗎?」

「我知道啊,但我們頭上還有衙門呢,你打了人被抓住了怎麼辦?所以這先出手和後出手是不一樣的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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