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三頭現在也四歲了,並不喜歡來學堂,更喜歡和哥哥姐姐們一起玩兒,所以現在跟在小錢氏身邊的隻有滿寶。

雖然隻是每日一點鍋巴,但也把滿寶養得白白胖胖,一點兒也不像是農戶家的孩子,更不像是周家的。

滿寶和大嫂把鍋巴分完,把鍋碗洗幹淨,這就蹦蹦跳跳的回家去。

小錢氏要把她放在背簍裏,滿寶不樂意,跑到一邊道:「我自己走,我自己能走。」

小錢氏就不勉強她,「行,你自己走,別摔著就行。」

「我已經是大孩子了,不會摔著的。」滿寶哇哇的叫著往前跑,老遠就看到了家門口圍著一群人,她高興的正要衝過去,就聽到裏麵傳來一聲慘叫,她嚇得一個激靈。

小錢氏比她更早發覺不對,抱住她就往前衝。

圍觀的人群看到小錢氏立即讓開路,「周家大嫂回來了,快讓讓,快讓讓。」

「周大嫂,你四叔賭錢輸了,人家找上門來了。」

有通風報信的,也有幸災樂禍的,「欠的可不老少,看老周頭的架勢是要把孩子打死呀,周大嫂快勸一勸吧,這錢沒了能掙,人沒了可就真的沒了。」

小錢氏心一顫一顫的,擠開人群往家裏去,就見四叔正被老二和老三按倒在地上,公爹正拿了扁擔往他身上招呼。

而院子裏還站了十來個陌生的人,為首的一個麵色不善,打斷周老頭的怒喝道:「周老爺,你就是把你這個兒子打死,今天也得把錢還我呀,不然我們兄弟翻山越嶺的過來豈不是白走一趟?」

滿寶直接從小錢氏懷裏掙脫下來,跑到她爹身邊,看看她這不爭氣的四哥,又看看四周圍觀的人,蹙著小眉毛問,「爹,四哥賭去了多少錢?」

為首的青年驚異的看著滿寶,「咦」了一聲道:「周老爺,你這女兒長得不錯,要是家裏沒錢,那就拿孩子抵賬也行啊,雖然小了點兒,但我們不介意。」

周老頭氣得不輕,直接把女兒往身後一撥,怒道:「你要人就把這畜生拖去,他欠的錢自個兒還。」

周四郎嚎哭,大叫道:「爹,爹,你救我啊爹,我真的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您要讓他們把我拖去,他們會打死我的,真的會打死我的。」

為首的青年看了周老頭一眼,嗤笑一聲,直接伸腳踩在周四郎的手上碾了碾,周四郎慘叫出聲。

見周老頭臉色越發鐵青和蒼白,他滿意的一笑,「不就是十五兩銀子嗎?瞧你們家這新壘的房子,也不像是沒錢的啊,再不濟還有這麼多丫頭片子呢,隨便賣我兩個就行,不過我事先說好,現在丫頭片子不值錢,須得是您那小女兒在裏頭才行,不然別的,也就三五兩,沒有四個是銷不了賬的。」

這話一出,嚇得小錢氏和馮氏把自個的女兒往後拉,家裏就她們兩個有閨女。

周老頭氣得手腳發顫,周四郎也又驚又怕,差點忍不住尿褲子,他隻能用沒被踩住的另一隻手去抓住老爹的衣角,哀求道:「爹,爹,你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押住他的周二郎忍不住伸手去揍他,家裏的日子才好過多久,全被他壞了。

而他有兩個閨女,如果真要賣孩子……

周二郎想到這裏,揍他更用力了,「叫你不聽話,叫你不聽話。」

周四郎抱頭求饒。

滿寶看著,嘴角抿得緊緊地,轉頭去看她三個侄女,轉身便朝屋裏跑去。

她娘錢氏正靠在床上撫著胸口,六哥正擔憂的扶著她。

她娘的身體一直不好,現在估計是被嚇到了。

滿寶跑過來,問道:「娘,咱家有多少錢?」

錢氏睜開眼睛看這小閨女,忍不住抹眼淚,「你問這個幹什麼?」

「錢夠還債嗎?」

錢氏哭道:「殺千刀的,當初生下你四哥來就應該溺死了事,家裏滿打滿算也還差四五兩啊。」

滿寶問:「那讓他們把四哥拖走嗎?」

「他們大老遠的翻山過來,要是一文錢不給,出不了村口他們就能把你四哥活活打死,我們難道還忍心看他去死嗎?」

這個道理錢氏懂,老周頭更不可能不懂,現在就是捨不得而已。

滿寶一臉嚴肅的強調道:「不能賣侄女。」

錢氏摸著她的頭道:「不賣,就是把你四哥給賣了,也不賣她們,那個孽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