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落空:英則既然被抓,千江他們肯定要用自己來換英則的命。
他十分後悔,前幾日為了彰顯自己的重要性,不停在他們麵前說明夜堂如何重視他、堂主如何鍾情他、江湖人如何尊敬他,上至耄耋下至垂髫,人人都愛他。
現在想往回撤,已經不可能了。
嶽蓮樓鬱鬱寡歡,懶得編故事,鶴長老再催他,他隻是蜷在屋角,一聲不吭。
白歡喜日夜在明夜堂和江湖門派周圍遊蕩,打聽到不少消息。
雲門館的人已經回了平瀾城,但究竟要如何處理那英則,誰也不知道。明夜堂沈燈、浩意山莊欒秋已經啟程前往平瀾城,或許要重組那個誅邪盟。
誅邪大會開得轟轟烈烈,明夜堂和浩意山莊種好的果子卻被雲門館摘去了。江湖上有取笑的,有詫異的,但漸漸也有新的聲音傳出:誅邪盟盟主,還是應該落在雲門館手裏,畢竟,那可是曲天陽的親妹妹曲青君。
人們也不再頻頻提起曲青君叛離師門的過去,畢竟,她逮住了英則。
人心如煙,隨風而動。
這邊喧囂,便殷殷前往;那頭冷落,便遠遠避走。
嶽蓮樓實在見慣江湖上這些事情。此時聽來,也隻是冷笑。
“……等等。”他忽覺不對,“沈燈去了平瀾城?那不奇呢?章漠呢?他又去了哪裏?”
白歡喜正用繩子捆緊他,那繩索與離塵網是同一材質,根本無法掙脫。他回憶:“我聽說阮不奇在北境,料理江北民軍的事兒。章漠應該還留在梁京。”
“梁京?他在梁京幹什麼?怎麼不來找我?”
“他為何一定要來找你?”白歡喜奇道。
嶽蓮樓一顆心傷得稀碎,話都說不出來,躺在地上蟲子般打滾伸曲。
白歡喜扔給他兩個炊餅,他哽咽著:“我不吃這些,我要吃梅花包子、桂花粉糍、二鮮麵、黃金雞、薑酒蟹、烤羊把子、香藥木瓜、雕花金橘……”
三人聽著他報菜名,有滋有味地吃光了炊餅和淡茶。
他在地上滾了會兒,又彈起來,笑道:“罷了,我不生氣。你們門主也和我一樣是俘虜,他還落在雲門館手裏,總不可能比我舒坦吧?”
此時的雲門館別苑中,李舒正看著桌上的東西發愣。
滿麻燒餅、菊花燒餅、筍潑肉麵、白肉胡餅,這是麵食。黃金雞、嫩羊羔肉、鵪子羹、蔥潑兔,這是肉食。
另有幾瓶好酒,貼了“眉壽”“中山堂”“酴醾香”之類的字樣,揭開瓶塞子,酒香四溢。更有兩琉璃瓶的果酒,一是葡萄釀造,一是山梨釀造,放在堆了冰塊的盆子中,涼沁沁地從瓶裏滲出水珠。
除此之外,還有瓏纏桃條、砌香櫻桃之類的精致果子,琉璃碗盛了荔枝煎,蜜香濃鬱。
“金羌吃不上這個吧?”剝殼去核的白嫩水果放進李舒碗裏,薄膜裹著一包甜汁,隨著那放下的動作輕顫,“這是荔枝,聽過荔枝麼?不僅能做果子蜜煎,在梁京宮裏,還能做禦筵菜品。這道就是荔枝白腰子,我想盡辦法才找到的製作法子,你不妨嚐嚐。”
李舒餓得腹中如鼓。什麼欒秋、什麼浩意山莊苦煉門、什麼傷心事開心事,全被饑餓和麵前滿桌好菜壓在心底。
“我也不是對禦筵有什麼興趣,隻是聽人提起過……就是聽沈燈提起過,所以好奇。”又一道菜推到李舒麵前,“煨牡蠣,你應該也沒聽過。這是瓊周名菜,隻不過瓊周沒有好酒,在大瑀才變成這樣的好東西。平瀾城裏不少瓊周人開的菜館,這是其中最有名的那家做的,招牌菜,我費了不少心思才……”
李舒聽得腦袋嗡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