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水光。
“別亂動了,好好躺著。”欒秋卻隻是把他抱在懷中,警告一般,“若是你腰上傷口又裂開,你還得多受幾天苦。”
“你不願意嗎?”李舒纏著他,“不是什麼重要的傷,裂了正好,你繼續照顧我,還可以繼續和我離家出走。”
他並非任性之人,也不常說任性之話。這一句隨口吐露,卻讓李舒後知後覺地警醒:欒秋動搖了。他手臂力氣漸重,把李舒困囿在自己的牢籠中。
影子聚合、糾纏又分散,混亂熱烈的一團。
第29章 出走(2)
昏天黑地。雨在雷聲中成為連接天地的線,勾纏不清。
欒秋的手始終緊緊控製李舒的腰,不讓他有亂動亂掙紮的機會。兩人起初生澀,漸漸尋到樂趣。人在這件事上總有無師自通的好學品性,一旦熟練,便不可收拾。
李舒醒來時仍臥在地上,身下鋪著兩個人的衣裳。欒秋頭發淩亂地躺在他身邊,手還維持著虛虛靠在李舒腰上、護著他傷口的姿勢。
天放晴了。濕漉漉的、滿是青苔的石頭地麵上有一道刺眼的慘白傷痕,是日光像劍鋒一樣,穿過了洞口垂掛的藤蔓。李舒盯著那道光發呆,心裏頭滿而漲,但又說不清楚是什麼感受。
欒秋的頭發不再是涼而濕的。它覆蓋在李舒的皮膚上,像刺,像一道道的火,燒燎出沒有痕跡的痛苦。李舒想撤離欒秋懷抱,欒秋眼睛一睜,目光和他對上。
先是沉默。
李舒想起了什麼:“你沒喝醉吧?”
欒秋的笑有點兒羞澀:“沒醉。”
他把李舒攬進自己懷裏,親了親他的頭發。李舒製止他:“我頭發很臭,別湊過來,你是狗嗎?”
欒秋:“我很喜歡小狗。”
李舒嘀咕:“你可不是小狗。”
欒秋追問:“那我是什麼?”
頭發纏絞在一起,但它們不再帶來痛苦了。李舒腰上傷口沒有裂開,欒秋仔細地看了又看,生怕自己魯莽動作會讓李舒受苦。
李舒安慰他:“它沒事,說明你不太行。”
按在他腰上的手指悄悄用力,欒秋低頭問:“什麼不行?”
李舒眼珠一轉:“頭發不洗真的不行了,癢死我了,滿頭虱子你喜歡?”說著往欒秋的方向湊過去。
欒秋用衣裳把他裹緊:“我知道一個有趣地方。”說著抱起他,掠出洞口。
“神光訣”內勁充盈全身,李舒縮在欒秋懷中,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豐沛力量。
兩人離開洞口,李舒驚奇地睜大了眼睛:雨其實並未停,但空中裂開一道金色的縫隙,日光仿佛在晦暗的大地上留下了光芒燦爛的巨大裂口。雨水發光、江麵發光,欒秋和他從光的裂口中穿過,同樣熠熠發光。
李舒看著欒秋,心想自己若是初涉情關的稚子,一定此生此世都無法忘記這一刻。
好在這隻是一個溫柔陷阱。他閉目思考,很為自己的定力得意。
兩人來到了峰頂的一個凹處。
從這裏可以遠遠俯瞰沈水對岸的江州城,和淹沒在雨霧之中的四郎峰。
這座山山頂平緩,多年前遭遇雷暴,石頭被落雷劈開,之後天長日久的,碎的小石塊不斷崩落,便在此處形成了一個彎月般的凹處。凹處有山壁阻擋,李舒撥開樹枝,立刻看見裏頭的一個小小池子。
池子周圍有石塊仔細壘起的平台,池塘裏種著才生出新苞的荷花,順著池邊的石頭路往裏看,在枝葉掩映的地方有一間木屋子。
“這有人住嗎?”李舒好奇極了。
“沒有。”欒秋攙著他,李舒覺得別扭,幹脆與他牽手並行,覺得腰上疼了便靠在欒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