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身全黑連體泳裝,寬肩腰窄,露在外的小臂,線條健實流暢,肌肉恰到好處,妥妥的有氧運動身形。溼潤的幾縷短發微蓋過眼,光下的側臉乍看偏白,鼻梁直挺,唇一直抿著,給人的感覺稍顯冷淡。
細觀周帆盡,倒是對這個男人不肯撒手。
瘦弱的胳膊小腿像八爪魚一樣纏著男人,宛如一隻山中野猴,跳躥在冰冷的石雕像上。他不加以悔改,反而恬不知羞地要求:“遠哥,今晚我請客,慶祝我得銀牌,你必須來哦,不來不是好兄弟。”
稱兄道弟,周帆盡的社牛獨門絕技。
男人涼颼颼睨去,雙手抓住他的胳膊和腿,將黏糊在身上的人拽下來,拋入水裏:“沒空。”
然後,水波蕩開,黑影潛入水底,很快融進人群,來去無蹤。
從出現到離開,未曾往岸上看來一眼。
好景不長,五十分鍾後,兩麵通風的長廊裏,滿是周帆盡的哀嚎聲。
“有沒有聽過狼來了的故事?”任由他左晃右扯,終憶始終目視前方,步伐不停,“溺水都能騙,我看你是得獎後太飄了。”
“在水上,不都會飄嘛。”周帆盡手臂搖擺出海藻飄動的弧度,嗬嗬傻笑。
“餐廳我已經取消,直接送你回家。”她態度堅決。
“不要啊——”
一路叫苦連天,道歉哀求,鬧到俱樂部門口。
盛夏的天如蒸籠罩下,夜幕降臨,街邊一排排亮起的燈光,宣告夜生活開始。
拐角暗影裏,不久前才見的那個男人倚牆而站,半垂眸的姿態似在等人。
和泳池裏不同,此時的他換上寬鬆的黑衣黑褲,透著一股勁瘦的力。左手腕戴有一塊黑色手表,極簡的裝扮,半幹的頭發下,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眸,令人過目不忘。
他掀眼看向他們,終憶還未出聲,周帆盡高呼一聲,熊撲過去:“遠哥,你跟我的老師誇我一下,不然今晚我們就沒吃的了!”
“是你沒吃的,又不是我。”男人聲線幹淨,很年輕,和他的氣質融合極好。
兩人一唱一和,如同泳池岸邊,再次把她忽略。
“你替我說情啊!”
“我說就有用?”
“小憶老師最喜歡帥哥,你長這麼帥,當然有用了。”
話落,男人在今日第二次,將視線停在她身上。
眼梢微挑,不笑似笑,眼形柔和,但投射來的目光,總有那麼點無法言說的審視感。
“帶教練到路邊等著,我開車過來。”
終憶無奈地捏了下周帆盡的臉,他激動躍起。而她,在某道安靜又似潛伏著不明情緒的目光裏,漸行漸遠。
***
西餐廳裏鬧哄哄的,侍者走動,杯壁碰撞,還有風格不一的歌曲,融進人聲裏。
周帆盡的興趣和目標隻鎖定坐在他旁邊的男人,聊的話題都是各種遊戲和動漫,後者她勉強能聽,前者一竅不通。
男人倒是句句有回應,即便簡短,也足以讓毛頭小子熱情長燃。
終憶能插話的時刻極少,左右不過三四句,無外乎是問“還要點吃的嗎”、“還要點喝的嗎”、“要加甜品冰淇淋嗎”。
周帆盡回話後,她以目詢問男人,他永遠是一副惜字如金的模樣:“不用,謝謝。”
同桌的距離,他極少回視周帆盡。終憶和他倒是對座,更是一眼也不瞧她。
高冷?倒也沒有傲氣。冷淡?可能知人知麵不知心。
她吃到半飽,借著頭頂淡黃色的光,撐腮用手機聽音識曲。
現下播的是一首日文歌,曲調清新,油然而生吃著冰西瓜吹風扇的愜意感,和昏黃幽雅、濃墨重彩的西餐廳不太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