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笙、陸奶奶和家裏的保姆已經到了。
陸爺爺早起抽過血,留過尿樣。
此刻在吃早飯。
他右手被固定,動不了,左手靈活性差,拿不了筷子,隻能用勺子。所幸是小個頭的餛飩,還不必叫人來喂。
陸爺爺本是古板嚴肅的性格,在小輩麵前威嚴慣了,這會兒這麼狼狽,臉上很掛不住。
所以很不湊巧,夏鬱青來得不是時候。
陸爺爺抬眼一瞥,沉了臉色,“你來做什麼?”
夏鬱青早有預期不會有好臉色看,是以絲毫不覺有什麼,“我來看看您。”
“看我是不是還沒死?”
這話一出,所有人表情都是一僵。
陸奶奶將臉一板,剛要替夏鬱青回頂一句,她已自己開了口。
“您這樣說,陸西陵會難過的。您不知道他有多擔心您。”夏鬱青抱著花,一邊朝床頭櫃走去,一邊說道。她放了花,看向陸爺爺,很是認真地又說,“您一定長命百歲。”
自己心情不豫,話說得衝,陸爺爺心裏也有數。而夏鬱青這番回應,完全回避了鋒芒,又是站的陸西陵的立場,一時竟叫他不知還能說什麼。
本是無可避免的難看場麵,竟莫名其妙被化解了。
夏鬱青踐行昨晚定下的作戰方針,真就放了花就準備走了,說要回學校上課了,不再打擾陸爺爺休息。
陸西陵要送她下樓,她忙將他按住,“不用,一會兒爺爺要去拍CT吧,你在這邊方便些。”
陸西陵點頭,“你叫司機送你。”
將夏鬱青送到走廊裏,陸西陵叮囑了兩句,便返回病房。
他也不提方才的事,隻對爺爺說,“您早餐吃飽,今天一堆檢查。”
陸爺爺冷哼一聲,“你少在我跟前賣乖。”
上午做了檢查,下午結果陸續出來,右手和腰椎骨折,不算嚴重。微創治療,住院半個來月應該就能出院靜養。
對老年人而言,摔傷髕骨最了不得,也是所幸陸爺爺倒地時,及時伸手撐了一把,才沒造成嚴重後果。
下午陸爺爺要睡覺,陸奶奶年紀也大了,陸笙就讓她先回去休息,照顧人的事情有小輩,有專業的護工,不用奶奶親自操勞,不然一個好了,一個又累倒了就得不償失。
下午陸西陵去了趟公司,晚飯以後過來醫院,跟陸笙輪替——陸笙有事要去趟自己的店裏。
旁邊床頭櫃上,放著一疊報紙。
陸西陵拉過椅子坐下,“我給您讀報?”
陸爺爺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陸西陵在頭版挑了個政策解讀的新聞,念過標題,瞥了陸爺爺一眼,見他似乎有興趣,便繼續往下讀。
這是初中那會兒的習慣了。
陸爺爺愛看報,家裏訂了三四份。
他當年發家就得益於對政策風向解讀準確,孤注一擲地跟對了風口,也因此教導陸西陵要養成看新聞的習慣,未來走勢如何,都藏在那些看似枯燥的政策條文裏。
那時候一周兩次回陸家吃飯,吃完飯,陸爺爺就會將陸西陵叫到書房去,讓他為他讀會兒報紙。
這也間接培養了陸西陵對新聞重要程度的敏[gǎn]性,因為一但選讀得不對,爺爺便會不高興,問他這有什麼值得讀的?
後來上了高中,課業愈忙,這習慣就廢止了。
這一條讀完,陸西陵翻到下一版,正在篩選時,陸爺爺出聲了。
“你這幾個月搞工作室,折騰那個什麼‘青禾計劃’,是個什麼意思?還真打算轉行做慈善家?”⌒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陸西陵語氣平靜:“這您讓我怎麼回答?我要說我現在真是醉心慈善,您一定覺得我偽善;我要說我純粹是為了夏鬱青,您肯定又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