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爺爺怨氣衝天,奶奶以淚洗麵,妹妹休學在家。◢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撐了半年,再也撐不動了。
於是,第二次的道別無聲無息,半封遺書都不曾留下。
人世間總用教條規訓,“為母則剛”,好像做了母親的女人,就不可以自私,不可以軟弱,就理應奉獻犧牲,掙得一個“偉大”名聲。
人類虧欠無數母親,隻肯許以“偉大”的空頭支票。
甚至,他似乎都在用這條法度去要求淩雪梅,直至現在才全然醒悟。
如果放棄生命,和陸頡生重逢,是對她而言更自由的選擇,那麼,沒關係。
他已經承擔起了長子的責任。
而她可以自由地做一個女人,而不必是母親。
陸西陵將還剩一截的煙,碾在煙灰缸裏,伸手,抬起了夏鬱青埋在他肩頭的臉頰,一時啞然失笑,“這也要哭啊?”
夏鬱青嗚咽一聲,“我心疼阿姨,也心疼你。”
“那你親我一下。”
夏鬱青抬頭輕碰一下。
“太敷衍了。”
夏鬱青再碰一下。
陸西陵笑了聲,仿佛無奈,伸手捏捏她的耳朵,“走吧,睡覺去。”
她搖搖頭,仿佛非要取得他的認可不可,第三次抬頭去親他,不再蜻蜓點水。當她舌尖輕掃過他的唇縫,將要退開時,他驀然伸手,一把按在她腦後。
主動權交替,她抓緊他的衣領,對抗一種體力盡失,沉入沼澤的錯覺。
陸西陵退開,夏鬱青低下頭,將額頭抵在他頸窩處。
他側低頭,手指拂開了她頭發,露出她發燙的耳朵,他輕笑著捏了一下,目光隨即自她耳後掃去,看見她背後,脊骨微微突出的第一節 。
他用微涼手指輕觸。
夏鬱青抬起頭來,與他目光相對。
隻一瞬,他喉結微動,折頸垂頭,一秒鍾也沒再猶豫,直接將吻落在她脊骨骨節處,像將一粒火星,投入幹枯的蘆葦叢。
隻為親吻已經遠遠不夠。陸西陵一把抱起她,回到臥室。
絕對的黑暗予以夏鬱青絕對的安全感,他想讓她不要那樣緊張。
緩慢而耐心的,像是將一首夜曲的序章,彈奏過無數回合。
陸西陵在黑暗裏一遍一遍吻她,比在皮膚上烙下一枚不可更改的印記還要鄭重,“……痛就跟我說。”
她搖頭,雙臂擁抱他,微顫的聲音裏有種決然的堅定,“我不怕。”
等日出是突發奇想,因為天已經要亮了。
這樓層足夠高,陽台的視野也足夠開闊。
夏鬱青新換的幹淨睡衣外麵,又披了一張薄毯,抱膝坐在放置於落地窗前的坐墊上,透過黯淡夜色,去捕捉江麵上船隻的燈火。
一陣冰涼貼上臉頰。
夏鬱青縮一下脖子,伸手接過她指名要的冰可樂。
陸西陵坐下,支起一條腿,轉頭看她一眼,順便將她肩頭滑落的薄毯往上撈了撈,輕聲問:“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夏鬱青別過目光,不好意思看他,拉開拉環時,搖了搖頭。
——自詡不怕的人,真正到了那個時刻,卻莫名其妙怕得要死,明明是完全可以忍受的痛覺,她卻好像根本控製不住眼淚。陸西陵嚇到,要退出她也不讓,就這麼抱著他,抽抽噎噎地讓他繼續。
她說,她覺得自己隱約怕的是一些抽象的東西。
從前她反正是一無所有,做什麼都有種豁出去的孤勇。
現在卻會害怕失去。
夏鬱青喝了一口冰可樂,發出微微暢快的一聲歎。
隨即將可樂遞給陸西陵,“你喝嗎?”
陸西陵搖頭。
一時促狹的心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