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陵在書桌旁站定,“你再不闔上,我就要看到了。”
夏鬱青嚇得回神,下意識掩上了手賬本,抬頭一看,陸西陵上半身沒著衣服,又不知道該不該移開目光。
陸西陵問:“寫完了嗎?”
“還差一點點——你這裏有墨水嗎?我買的放在辦公室了。”
“有。”
陸西陵走到她身旁去,拉開了右手邊抽屜,從中取出一小瓶黑色墨水。
他伸手,她將鋼筆遞了過去。
他旋開筆杆的時候,夏鬱青不經意間又瞥到了他腹部上粉色的疤痕。不是第一次見了,但每次見都覺得惋惜。
像是下意識,她伸出手去輕觸了一下,“這個疤沒有辦法消掉麼?”
陸西陵隻是稍頓,手上動作沒停,仍舊專心致誌灌墨。
片刻,他拿了張紙巾,擦了擦旋擰上的鋼筆的筆尖,遞給夏鬱青,又擦了擦墨水瓶瓶口,蓋上蓋子。
夏鬱青手指夾在手賬本之間,要翻不翻,她轉頭看了陸西陵一眼,“你站在這裏我沒辦法繼續寫。”
陸西陵垂眸看她,“那就先不寫了。”
說完,他伸手將她手裏的手賬本,連同鋼筆都抽出來,“啪”的一聲扔在旁邊桌麵上。
隨即攥著她的手腕,將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兩隻手臂摟住她的腰,轉身,一把將她抱上書桌。
他輕按住她的肩膀,阻止她跳下來。
一手垂下去,捉住了纖細的手指,靠近他腹部疤痕的同時,低頭吻住她。
她想要蜷住手指,但陸西陵緊緊攥住了,不肯,她指腹輕貼疤痕,感覺那是燙的,是因為她指上的溫度,還是他的體溫,她不知道。
下一瞬,陸西陵手掌在她肩頭一按,她身體朝後倒去,不得不伸臂撐住了。
書桌上台燈亮著,照出一圈扇形的光。
她的手就撐在那一片光裏,像積雪的月光,但不覺得冷。
力氣盡失的夏鬱青,是被陸西陵抱進浴室的。
但她立即將他趕了出去,反鎖上門,聽見門口有笑聲,腳步聲遠了,她才走進淋浴間,取下花灑。
磨蹭了半晌,打開門出來。
走出主臥房門的時候,和自客衛過來的陸西陵迎麵撞上。
他應當是洗了一把臉,麵頰上還沾著水滴。
夏鬱青腦袋像是鏽住,無法思考了,更不敢去回想他之所以要洗臉的緣由。
陸西陵瞥她一眼,卻是神色如常,好像知道她會不好意思,他連語氣都很平靜:“快把日記寫完,過來休息。”
夏鬱青訥訥地說不出話,隻點了點,繞過他,腳步飛快地回到書房裏。
她第一時間是去檢查桌麵。還好還好,都是幹淨的。
她拿過一旁的深綠色皮革手賬本和鋼筆,又將彼時被她不小心打翻,被陸西陵扶起來的台燈,往麵前移了移。
挪動這盞台燈,看見那扇白光時,她整個人又像是沸起來。
在椅子上坐下,翻開手賬本,揭開鋼筆筆帽。
寫到還剩幾句的日記,記錄的是今天工作上的事,但這些內容,相比較於方才的驚濤駭浪,平淡得不值一提。
她低下頭,額頭抵在本子的紙張上,伸手揪住了心口的衣服,好像這樣可以讓心悸之感稍緩。
但是沒用,她錯覺這空間裏還殘留某種氣息,來自於陸西陵伏於她膝間,她在幾乎失控的驚叫裏,捂住了自己的嘴,卻沒有辦法阻擋的潮湧。
夏鬱青將今日的日記草草結尾,收進背包裏,按上了台燈,關上了書房燈,回到主臥。
陸西陵半躺著,借台燈光翻閱手裏的一冊雜誌。
她過來時,他隻掃了她一眼,神情依然尋常。
夏鬱青躺下去,拉被子蓋住半邊臉,一聲不發。
片刻,她聽見雜誌被輕輕扔在床頭櫃上的聲音,一切燈都滅了,陸西陵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