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鬱青順鋸齒撕開包裝,笑問:“什麼時候?”
“高中。高一吧好像。南城本地有個挺大的遊樂園,前幾年收益不好,停業了,還蠻可惜的。那時候是萬聖節,有個鬼屋主題,我不敢一個人去,就求他跟我一起。結果他說,去可以,但我得幫他寫作業,你說是不是離譜,他讓一個初中生幫他寫作業。”
夏鬱青笑出聲,轉頭看了陸西陵一眼。
他倒是沒太大的反應。
她問陸笙,“寫哪一科的作業?”
“語文周記——不對,這不是重點啊。重點是,十多年了哎,陸總總算願意玩這些幼稚的項目了,是吧?”最後一句話,陸笙是衝著陸西陵說的。
陸西陵連眼皮都懶得掀,“你再囉嗦一句,下回不會再帶著你。”
陸笙“哼”一句,“我算是看出來了,女朋友和妹妹的待遇就是不一樣。”
夏鬱青倒被說得不好意思,默默地往嘴裏塞了一粒果汁軟糖。
她轉頭瞥了一眼陸西陵,無聲問:“你吃嗎?”
陸西陵搖頭。
她看了看,此刻陸笙麵朝前方,周潛正在認真開車,便迅速伸手,將軟糖往他嘴裏一塞,又迅速地收回手。
她聽見陸西陵輕笑了一聲。
上高速沒多久,天便徹底黑了下來。今日南城刮大風,一百二的時速,使得車窗外所有的風聲,都變成了一種朦朧的白噪聲。
陸笙在混雜著白噪音的車載音樂裏睡了過去。
陸西陵伸手攬夏鬱青肩膀,低頭輕聲問:“你要不要也睡會兒?”
“還不怎麼困。”夏鬱青同樣放低聲音。
上車以後,夏鬱青就將圍巾和手套摘了下來,放在一旁。
陸西陵拿起她的手,仔細查看,手背上沒什麼異常,“藥每天都在擦?”
“嗯嗯。”
“有複發嗎?”
“沒有。我有很注意保暖。”
陸西陵問的是凍瘡藥。
他做醫療器械的,跟醫院和醫生打交道最多,那時候谘詢了一位皮膚科的老專家,問他拿了幾支他們科室裏據說“密不外傳”的藥膏,治凍瘡效果極好。
此後交給了夏鬱青,叮囑她每天都得擦,直到冬天過去。
這一陣,他每天都會雷打不動地發給她兩個字:擦藥。
陸西陵壓著聲音,繼續與夏鬱青閑聊,問她什麼時候考試,複習好沒有,寒假什麼安排,等等。
夏鬱青說:“我寒假可能要做兼職,已經聯係好了。”
“還是線上的?”
“嗯。”
“那寒假去我那兒住。”
“……好。”夏鬱青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哦,對了。”她想到什麼,又說,“我有個高中同學,她寒假可能要來南城玩。”
“你跟你高中同學都有聯係?”
“不多了,就幾個,雖然拉了微信群,不過也就剛建群的那段時間活躍過一陣。她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
陸西陵點頭,“到時候給你派個司機,你帶她玩。”
聊著天,夏鬱青不知不覺打了個嗬欠,將腦袋往陸西陵肩頭靠去,“我睡一下。”
“好。”
車上carplay連的是陸笙的手機,她的歌單一鍋雜燴,什麼風格都有。
幾首歐美抒情歌曲過後,下一首是重金屬搖滾,鼓點一起,還醒著的人都嚇了一跳。
陸西陵朝前方低聲喝道:“趕緊把這歌單關了。”
周潛立馬抬手將音量調到最低。
陸西陵低頭看夏鬱青,確認她有沒有被吵醒。
駕駛座的周潛瞥了眼後視鏡。
即便不是第一回 瞧見這種場景,但不管看幾次都覺得新鮮——石頭開花一樣,任誰都覺得新鮮。他到底沒憋住,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