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2 / 3)

這一陣陸西陵沒主動聯係夏鬱青——她既然已經適應了學校,一切按部就班,也似乎如奶奶所言,正積極享受青春。

他這名義上的“長輩”,也沒什麼再過度關注的必要。

說穿了,兩人隻是過去時態的資助者與被資助者的關係。

但此刻見她這麼狼狽,又好像不能坐視不理。

陸西陵招了一下手,“上車。”

夏鬱青艱難咽下了章魚丸子,怔怔地說,“……陸叔叔你怎麼在這兒。”

“上車再說。”

“我衣服髒了,怕弄髒……”

“髒了就髒了——趕緊過來。

夏鬱青將紙盒和竹簽扔進垃圾桶裏,走過來拉開車門。

甜膩的芝士和奶霜的香精味充斥空間,白色毛衣上一團黏稠汙跡,亂七八糟的,跟她的神情目光一樣狼狽。

“怎麼了?”

夏鬱青搖了搖頭。

陸西陵盯她看了片刻,先將煙熄了,稍稍側坐朝向她,垂眸打量。

從抿緊微微下垂的嘴角,到不知是否凍紅的鼻尖,再到黯淡的眼睛。

早立春了,今天也沒那麼冷,顯然就不是凍的。

他剛準備細問,車到了路口,司機打斷一句,問他是不是仍舊去公司。

陸西陵問夏鬱青,“要不要回學校?”

夏鬱青搖頭,“我就從學校跑出來的。”

陸西陵沉吟片刻,吩咐司機回公寓,隨即拿出手機,發了幾條消息。

鎖屏之後,再看向她,“就你一個人?”

“嗯。下午有課,我翹課出來的。”

陸西陵有兩分意外,“不錯。越來越有出息了。”

夏鬱青被逗得終於笑了一下。

陸西陵這才問,“又跟室友鬧矛盾了?”

夏鬱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好像太沒用了。”

“這話讓陸笙聽見,她會以為你在反諷。”

夏鬱青一下就笑出來,“……可我好羨慕笙笙姐。”

“羨慕她做什麼?羨慕她是個真正沒用的廢物?”

“……不要這麼說她。”

“那你說,怎麼了?”陸西陵意識到,自己竟然出奇的有耐心。

夏鬱青歎口氣,煩躁地撓撓額頭,“我今天好倒黴。在學校被室友舉報了貧困生補助資格;坐校際巴士半路上拋錨,司機把我們趕下車讓我們自己去坐地鐵;然後,同學推薦的咖啡館今天關門;隨便買的章魚丸子難吃死了;哦……還被人潑了一身的奶茶!”

陸西陵聽得好笑,怎麼她的麻煩事都是成串來的?而且,後麵那幾件能跟第一件相提並論嗎?

“誰舉報的?學校什麼反應?”陸西陵精準抓住重點。

夏鬱青簡單複述事情經過。

“放棄就放棄了。”陸西陵聽完,肯定了她的做法,“這種機械的舉報反饋機製,不值得你浪費時間妥協和說謊。”

“……但總覺得好像就是向惡意屈服了。”夏鬱青低聲說,“我難過這個。”

“沒聽過一句話嗎?流水不爭先。”

夏鬱青點頭。

流水不爭先,爭的是滔滔不絕。

“你往後前程萬丈,別被一時勝負心絆住。”

陸西陵做的是跟人打交道的工作,管理、統禦、合作、競爭……不同對象,不同方式,不同態度。

見得人越多,越知道夏鬱青這樣的品性有多珍貴。

就像她自己說的,幹幹淨淨、鬱鬱蔥蔥的一株青稻苗。

即便有什麼會使她彎腰,那也該是結穗後沉甸甸的謙虛。

夏鬱青彎眼而笑,看著他,“我什麼時候才能有這樣的能力?”

“嗯?”

“隨便兩句話就可以說到人心裏去。我好像一下子就不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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