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姓周。”
夏鬱青愣一下,站起身,“……抱歉,請問您是?”
陸西陵打量她一眼,馬尾辮,黑T恤,九分牛仔褲,白色運動鞋。
樸實土氣的真實寫照。
“你就是周潛安排住在這裏的人?”
夏鬱青點頭。
“菜是誰種的?”
“我,我親手種的……”
“鏟了。”
夏鬱青笑容僵住,剩下的半句“長勢不錯吧”硬生生吞回肚裏。
隻覺男人無甚情緒的目光從她臉上淡淡地略過,聲音則更淡:“我姓陸。你應該知道我是誰。”
卻見女孩瞳孔微張,隨即聲調都高了半度,激動道:“總算見到您本人了!”
她似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半步,“謝謝您陸先生!我一直很想當麵跟您道謝,又怕打擾到您……總之,非常感謝!”
說完,她竟朝著他九十度地深鞠一躬!
陸西陵退後半步。
仿佛被一記迎麵而來的燃氣彈偷襲,滾滾熱浪燎得他起一身雞皮疙瘩。
他不知道其他人是否會對感謝、讚揚和熱情過敏,總之他會,還是高度敏[gǎn]。
他蹙眉,再度強調:“……麻煩你馬上把這些東西鏟幹淨。”
開玩笑,這花園是計劃請專業園丁培植玫瑰的。
夏鬱青心痛極了,然而還是笑說:“好!”
這一畦菜地種了韭菜、生菜、櫻桃蘿卜等好幾樣速生菜,她悉心澆水培土,剛剛收成了第一茬,說鏟去就要鏟去,實在可惜。
但這畢竟是陸先生的房子,她不打招呼擅作他用本來就是不禮貌了,而且開學了這些菜也是要鏟去複原的,早晚都一樣。
陸西陵抬腕看了看手表,轉身往外走,不再說什麼。
夏鬱青抓著那把生菜跟了過去,“陸先生您吃過早飯了嗎?水已經燒開了,我準備煮麵條,您要是沒吃的話……”
同棟公寓鄰居養了條大金毛,對它熱情的其他鄰居它從來不理,卻每每十丈之外就掙脫牽狗繩,猛撲到他跟前搖尾哈氣蹭褲腿。
鄰居常常笑歎,伊麗莎白可真是喜歡陸先生啊!
後來,後來陸西陵搬家了。
特意搬到了鄰居不養狗的新公寓。
陸西陵霍地轉身。
女孩麥色皮膚有種太陽曬就的活力健康,笑容也跟太陽一樣過分燦爛,尤其眼睛,像去山穀露營,夜空裏未經汙染的明亮的星星。
他抬了抬手,大致朝著她腳下一指,“站在這兒。”
夏鬱青莫名,但還是依言停在原地。
“就站著,別動。”陸西陵退後一步。
還好,她也像“伊麗莎白”一樣聽話。
陸西陵轉身,快步朝門口走去。
上了車,率先打開空調。
將溫控按鈕朝著減號鍵旋到底,16攝氏度的強冷氣吹拂,車廂內不一會兒便涼快下來。
自在多了。
夏鬱青洗幹淨了生菜,往煮沸的鍋裏丟入麵條,煮熟到七八成,再放進生菜。
往碗裏放了少許鹽和豆瓣醬,加了兩勺湯化開,撈出麵條。
坐在餐桌吃麵時,夏鬱青忍不住複盤方才陸西陵的所有反應。
有些沮喪。
自己是不是被討厭了。
隔日上午,開完例會,陸西陵把周潛叫進辦公室。
他點了支煙,銀質打火機“啪”地丟在大班桌上,身體往後靠去,“清湄苑那房子,花園複原了嗎?”
周潛愣了一下,有點摸不著頭腦,但陸西陵的規矩是不許說“不知道”,於是他隻能說:“我去了解一下。”
“現在就打電話問。”
“……夏姑娘好像沒手機。”
“那你們之前怎麼聯係的?燒狼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