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在村口榕樹下看見垂垂老矣的周大圓,他就招呼對方,“大圓啊,你媳婦讓你出門聊天了?”

和老周頭差不多歲數的周大圓悶悶的道:“金叔,你怎麼還記著這事兒,不就是你回村的時候她沒讓我去你家吃飯嗎,還省了你家一碗飯呢。”

老周頭撇嘴,一臉嫌棄,“我家少你那一碗飯嗎?你孫子當初還是跟著我家老四出門的,結果才做熟,你媳婦就讓你孫子拋下我家去單幹,不地道。”

周大圓悶悶的不說話。

所以不記仇,萬事看淡什麼的,也看人,哈哈哈哈……

老周頭也不嫌棄對方,挪了挪笨重的身子,讓出半塊石頭,“過來坐吧。”

他在袖兜裏摸了摸,摸出幾個橘子來,驕傲的和他道:“我家滿寶讓人給送家裏來的,跟我們村裏種的還不一樣,是嶺南那頭的,比我們這裏的甜多了,給你吃一個。”

周大圓接過,卻沒有吃,而是攏進袖子裏。

老周頭就扯他的袖子,“你得吃了,我給你吃,可不給你媳婦吃。”

周大圓哭笑不得,拍開老周頭的手,“金叔,你跟你侄媳婦這麼計較啊,而且這橘子我也不是給她吃,我給我曾孫吃。”

“不信,隻有一個,這好東西能到別人嘴裏?”老周頭年紀越大,說話越沒有忌諱,道:“你那媳婦心裏眼裏隻有自個,連兒子孫子的錢都搶,我不信她能疼孫媳婦。”

“有什麼不可能的,人都是會變的。”

老周頭不想把果子給他了,想要搶回來,“你媳婦那人心不好,她會改才怪呢。”

“你說誰心不好?”張氏都七十多了,卻健步如飛的快步走過來,掐著腰問周金,“你再說一遍,誰的心不好?我的心怎麼就不好了?”

老周頭低著頭沒說話,在村子裏,男人跟女人吵架很跌份的。

張氏見他不說話,越發理直氣壯,“金叔,你不能仗著自己輩分高就亂說話,我對我家的孩子掏心掏肺的,怎麼不好了?你問大圓,我好不好?”

周大圓哪敢說不好,忙道:“好,很好的。”

所有人都在心裏鄙視周大圓,不過還是要勸和的,大家就勸起倆人來,“大圓媳婦,你金叔不是那個意思,他這是心疼大驢和狗蛋呢。”

也有人說周金,“咋能那麼說侄媳婦呢,她這幾年還是改好了的。”

周金隻是不想跟女人吵架,自己心裏是不慫她的,因此明目張膽的撇撇嘴,表達了自己的不讚同。

這一下刺激到張氏了,她矛頭直指周金,“要說從前的不好,這一塊兒坐著的誰比得上金叔?”

她道:“論起來,我和老錢在娘家的時候還是姐妹,她做姑娘時被多少人讚過呀,十裏八村沒有說她不好的,結果嫁給金叔你吃了多少苦。”

“以前家裏的掃把倒在你跟前,你能繞過去當看不見,就這兒還跟我比呢……”

旁邊的人忙拉住張氏,讓她少說一點兒,和周金道:“都過去了,你後來不是學好了嗎?所以這人啊,都會變。”

周金:……就好氣哦。

“是啊,誰能想到周金後來也能拉犁耕地?都以為侄兒媳婦要苦一輩子了呢。”

“哎呀,其實嬸娘也算苦了一輩子,是後來幾個兒子孝順,滿寶又出息。”

“還是金叔會生。”

“這倒是,金叔有福氣。”

“對對對,有福氣,滿寶就不說了,大郎幾個也能幹得很,特別是四郎,現在老厲害了吧?”

“還是得嬸娘會教孩子,不然要是學了金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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