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行並不害怕什麼鼠疫,在她心裏,母親是很厲害的,尤其是醫術,這世上或許都沒有母親治不好的病,於是她點頭,隻覺得又可以出去玩兒了。

周滿摸了摸她的腦袋,對欲言又止的明達道:“放心,她是我女兒,這世上最不會害她的人就是我了。”

私下裏,周滿和明達歎氣,“是我和白善的過錯,對她的關注太少了,她什麼時候移了性情都不知道。。”

明達道:“你言重了,我倒沒覺得她移了性情,學裏拉幫結派的事一個巴掌拍不響。”

她笑道:“她出生富貴,父親如今是戶部尚書,母親又是太醫署署令,櫟陽郡主,深得君心,自然不能要求她與你小時一樣平淡純粹了。”

周滿搖頭,“我當然知道她與我不一樣,我在意的也從不是這個,我的女兒,生活得恣意快樂,我高興還來不及,並不會要求她與我一樣。”

她道:“我在意的是,她處事的原則變成了對人不對事。”

“在學裏拉幫結派,的確不是她一人之過,但隻要是對方的人要做的事,不論對錯,她都要反著來;凡是投靠了對方的同學,不論善惡,她都針對,其中還不乏身份地位遠低於她的同學,”周滿蹙眉道:“完全失了寬仁之心,小時候都這樣了,長大了還了得?”

周滿頓了頓後看向明達,“明學什麼時候成了這樣?朝中如今的黨爭都沒這麼厲害。”

明達無奈道:“你當她們是從哪兒學來的?還不是從朝中和國子監裏學來的。你要說她們甚於朝中的黨爭我是不認同的,她們爭的不過是成績、是學中的一些名譽罷了,哪裏就比得過朝中的黨爭了?”

她道:“她們都還是一群孩子呢。“

周滿卻一臉嚴肅的搖頭,“朝中官員是有黨派之爭,但絕大多數人都能夠對事不對人,並不會為了反對對方的意見而反對,也不會為了反對對方讚成自己心底也反對的事,你覺得她們的事不大,不過是因為她們現在能做的事情小,但問跡看心,你看她們現在的心是怎樣的?”

“明達,明學該整頓一二了。”明學裏近三百個學生,其實拉幫結派的不過那幾十個人而已,其他學生還是在認真學習,但若不在一開始就整頓好,將來明學必變。

明達也正色起來,“你真要帶景行去雲州?”

周滿道:“我以前也帶她出過外差,但那時候我憐惜她年紀小,到了地方主要是讓人帶著她四處玩耍,看一看各地的景色美食,隻希望她快快樂樂的就好,沒有想太多。”

“但現在,我覺得我對她的保護太過了,先生說的對,我和白善因為對孩子們愧疚,麵對他們時反倒失了平常心。”

所以周滿決定改過來。

明達不好再勸,隻能道:“那你們注意安全。”

周滿頷首道:“放心。”

周滿給還在外出公差的白善寫了一封信,倆人就孩子們的教育問題探討了一下。

白善表示他會盡快完成手上的工作回京,到時候回著重教育一下留京的兩個兒子。

由此引發的夏牧和白長鬆的悲慘童年不說也罷,反正都沒白景行慘。

在到雲州之前,白景行都一直覺得自己還小,畢竟她才十歲,家裏人也一直當她是孩子的。

但進了雲州之後,她看到比她更小的小女孩們掙紮著求生,有的甚至自賣自身,隻求能得到一碗藥給家裏人,她便不覺得自己很小了。

白景行抽了抽鼻子,將托盤上的空碗壘好放在一旁給婦人清洗,她看了一眼灶台邊上的牌子,取了六碗藥放在托盤上以後便端到棚屋裏給病人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