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載起樊醒,晃著尾巴慢悠悠地遊走了。
這段記憶早就徹底從魚幹腦海中消失,它茫然看地麵痕跡,又看餘洲和樊醒。
「……真的嗎?」
「當然。」樊醒搓它小腦袋,「騙你幹什麼?」
餘洲也搓它魚鰭,魚幹的樣子又呆又好笑。
它的心髒被剝離之後,在海洋裡沉睡了很久很久,確實失去了許多記憶。但——餘洲心裡充滿了溫柔和感激:但魚幹始終沒有忘記每一個被自己照顧過的孩子。它怎麼會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類孩子獻出自己的眼睛?可是回過頭來想想,這又確實是魚幹會做出的事情。
餘洲忍不住親他一下:「謝謝你,安流。」
魚幹看不出羞赧,用魚鰭不停撓頭:「嘿嘿,嘿嘿……」
幾個人圍著那痕跡看,每個都瞧著餘洲笑。餘洲笑了一會兒忽然哭了,許青原:「……又哭什麼?」
「久久應該沒有掉進‘縫隙’,」餘洲擦眼淚,「我在想,如果她仍舊是這兒的籠主,那即便落入‘縫隙’也應該立刻回到這裡。」
骷髏用脆弱的指骨打響指:「對,有道理!」
許青原坐在地上,想想說:「我還有另一個推測。」
他指著餘洲,還有餘洲手裡的深淵手記。
「一開始,深淵手記想要接近的人或許根本不是你,而是久久。」許青原說,「久久能看到樊醒,樊醒能碰觸久久。深淵手記為什麼會粘上你,正是因為你身上有久久的氣息。」
餘洲登時愣了。
魚幹立刻反應過來,學著骷髏用魚鰭打無聲響指:「對,有道理!」
「深淵手記怎麼會無緣無故選人?肯定是你身上有什麼東西吸引了手記。」許青原邊思考邊說,「當初是手記送走了久久,它會主動靠近與久久相關的人,不是很正常?」
餘洲越想越覺得可信,隨即心中一陣後怕。
他清晰地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麼:樊醒把裝有魚幹的小瓶子給了久久,之後久久把瓶子交給餘洲。手記從餘洲包裡落下,打開了,餘洲低頭看到手記上的文字。
「……幸好久久沒有碰過手記,是我碰到了。」餘洲喃喃道。
樊醒默默牽著他的手,仰頭看空白一片的鳥籠。他們會抵達久久的籠子,這絕非偶然,而是手記的指引。
手記從來沒有指過錯誤的方向。這兒會有什麼轉機?
一種古怪的聲音忽然從鳥籠上方傳來。
所有人抬頭,隻見鳥籠上方蒼白的天空正漸漸籠罩濃雲。濃雲在天空中形成一個巨大漩渦,漩渦中心,兩隻巨大的手正試圖撕裂雲層。
在那兩雙手撥開濃雲的時候,樊醒、魚幹和骷髏幾乎同時跳起來。樊醒化出怪物形態,把所有人保護在後,魚幹縮進餘洲的頭發裡,骷髏就地一滾,竟然跟所有人拉開距離。
一個古怪的、隻長了一隻碩大眼睛的頭顱,從天空的缺口中低垂。
冰冷的空氣直灌進來,餘洲渾身汗毛直豎,冒了一身雞皮疙瘩。
碩大的眼睛與之前在付雲聰城市裡見到的一模一樣。它的眼珠緩慢移動,仿佛在審視眼前渺小的人類。
「……樊醒。」母親開口,那聲音仿佛無數人同時說話,令人耳朵生疼的奇特嗓音在鳥籠中回蕩,「終於見到你了。」
母親的第二句話是:「雲遊之國,已經徹底消失了?」
它不像詢問,倒像是喜悅。片刻後等不到回答,她繼續盯著樊醒。
「……不乖。」母親說,「不乖的孩子就要被懲罰,被……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