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計劃的時候白蟾很少說話,在他鮮有表情的臉上也難以分辨情緒。餘洲以為他不會傷心,現在才明白,是自己的想法太自傲太盲目了。
餘洲輕輕握他的手,沉默無聲坐在他身邊。白蟾一言不發,許久才抬頭問:「消失的東西,去了哪裡?」
餘洲心中大震:一模一樣的話,久久也曾問過他。
消失的東西去了哪裡?往河流的下遊,往黑暗的角落,往逼仄的縫隙,它們落入無人知曉、無人關注之處,消融、散逸,就像從來沒存在過。⊙思⊙兔⊙在⊙線⊙閱⊙讀⊙
這個問題餘洲彼時不能回答,但他現在可以了。這一路的旅行,見過的人們,給他災厄痛苦又令他解脫的「鳥籠」,在心中醞釀出了唯一的答案。
「隻要你心裡記得,它就永遠不會消失。」他對白蟾說話,像隔著不可跨越的時間和空間,回答妹妹無心無意的問題。
傍晚時分,修整好的一行人起行了。餘洲爬到高處往下跳,連續跳了好幾次安流才顯出大魚骨骸的原型,氣得樊醒踢它幾腳。
大魚升空時,所有人被風吹得睜不開眼睛。
雲遊之國從未如此幹淨清澈。怪霧散盡了,北方枯樹林立,然而往南方看去,仍隱約可見馥鬱綠色。那是白蟾的「鳥籠」。
骷髏問白蟾餘下幾個籠主是什麼性格,剛問出口,它自己倒是先一愣:「你是籠主,樊醒現在也是籠主。那揍完上麵幾個人之後,你倆誰當大王?」
白蟾不假思索:「我。」
樊醒:「也行。記得給他們開門。」
餘洲忍不住看向樊醒,樊醒盯著白蟾,不知是否注意到餘洲眼神。
白蟾:「沒有門。」
樊醒:「別騙人,不可能沒有門。你成為唯一的籠主,開不開門還不是你說了算。」
白蟾:「沒有門。」
樊醒原本對他產生了陌生的兄弟情,就像餘洲照顧久久一樣。白蟾少年形態,比他瘦弱,不論誕生的先後,看起來白蟾像是他的弟弟。但忤逆的弟弟誰都不會中意。他壓低聲音:「別亂來,白蟾。你要是不肯開門,這雲遊之國的籠主不如讓給我。」
固執讓白蟾不肯鬆口:「我要成為,唯一的籠主。我必須!」
樊醒:「要是我不讓呢?」
「……」白蟾嘀咕了一句話。
樊醒沒聽清楚,但離白蟾最近的柳英年聽到了,慌得結巴:「這、這……」
骷髏看熱鬧不嫌事大,湊近了大聲問:「你要什麼?」
「……吃了你。」白蟾的大眼睛瞪向樊醒,清晰有力回答。
魚背上頓時陷入一片死寂。樊醒心中那剛燃起且還沒燒得火熱的兄弟情大概隻有蠟燭那麼點兒大,被白蟾這斬釘截鐵的一嘴巴,吹滅了。
他抓住白蟾衣領,笑道:「我?你要吃我?也看你這身板能不能咽得下!不管這最後的籠主是你還是我,打開門,讓他們走,這是底線。別以為我不敢跟你動手。」
他隻想找到離開鳥籠的辦法,縱然自己無法繼續與餘洲同行,他也可以接受這個結果。
——至少在白蟾說出下一句話之前,他以為自己是可以接受的。
白蟾被他拎得喘不上氣,口不擇言,竟然說了一句完全不磕巴的話:「想要走的是他們,關你什麼事!」
樊醒把白蟾摔在魚背上,一拳揍過去。柳英年離得最近,本能地護住瘦小的白蟾,樊醒急急收力但沒收好,拳頭還是砸在了柳英年肩膀上。
「樊醒!」
眾人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