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改變造成了謠言。相信鳥籠裡藏著離開噩夢境地之鑰匙的歷險者們,長久地滯留此處,用希望互相撫慰。
樊醒起身,對薑笑說:「開門吧。你成了籠主,母親會來見你。在她出現之前,我和安流必須離開。」
骷髏接話:「還有我。」
餘洲問季春月與文鋒的打算。季春月說什麼、做什麼都要靠近餘洲,生怕和他分散似的。餘洲猜,他們可能想跟自己一起走。
他弄不清自己是害怕這個提議,還是期待這個提議。
「我們先留一陣子。」季春月說,「薑笑一個人在這兒,有熟人陪著會安心很多。」
餘洲實實在在地吃了一驚。樊醒問:「你們不和餘洲一起走?」
餘洲在麥田裡踩他一腳,樊醒疼得額頭冒汗,勉強地笑。
「餘洲身邊有你和大魚這樣的厲害朋友,我們普通人,隻會拖後腿。」季春月說,「這個‘鳥籠’裡除了我們和薑笑,還有十幾個首領和那麼多歷險者,難保其中沒有居心叵測的人。至少也等人少一些了,我們再想要不要走。」
做決定的多是季春月,文鋒沒任何意見。季春月寬慰餘洲:「別擔心我們,你們得好好活下去才是。」
餘洲點頭:「嗯。」
他還有許多許多想說的話,但時間不允許,場合也不允許。他更怕自己說多了什麼,泄露了死死掩藏的真相。
薑笑和許青原站在一起。許青原一直沒和她說話,見她靠近,臉色愈發陰沉。
「帽哥,謝謝你。」薑笑說,「我會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後果,別生氣了。」
「……你不珍惜自己。」許青原的聲音是一個字一個字從齒縫裡蹦出來的,他氣得不輕,「我不想和你說話。」
薑笑辯解:「我最終沒有殺人。隻是傷了謝白……」
「但你做了個錯誤的決定。」許青原終於正眼看她,「薑笑,我是個爛人,我爛了十幾年,手髒得你無法想像。再添一條人命也沒有什麼關係。我幫你解決胡唯一,對我不過是多拍死一隻蟑螂的事兒。可你還是個孩子,你何苦為了……」
他說不下去,扭頭走了。
樊醒迎麵而來,側頭問:「帽哥,誰之前跟我說,他對幫人沒一點興趣?」
許青原冷冷看他。樊醒突覺一寒,立刻後跳離開許青原兩米遠:「沒事,您當我放屁。」
他向來不怕許青原,此時才發現,這人一直沒流露過真正凶悍的瞬間。樊醒不惹事,飛快回到餘洲身邊,提醒他這幾天也盡量不要在許青原麵前提「薑笑」二字。
離別的一刻最終還是到了。
薑笑的門開在河流旁邊,那是她記憶中落入第一個「鳥籠」的位置。
她想起在身邊編製花環的老嫗,她成為了普拉色大陸無數收割者的其中一個麼?如今普拉色大陸消失,薑笑心想,隻要自己有耐心,夠仔細,一定還能在「鳥籠」中找出那位笑眯眯的老婦人。她已成為鳥籠的原住民,薑笑要為她建造最好、最好的房子和花園。
「下來吧,開門了。」樊醒抬頭說。
安流還在鬧脾氣,一動不動。
「再不走,你最怕的人就要來了。」樊醒又說,「它一發怒,我們所有人都跑不掉。」
安流終於縮小自己的軀體,變成魚幹。它遊到薑笑麵前,怒氣衝衝,魚眼睛裡滾出眼淚。
「氣死魚家了……你這傻孩子……」它大哭,「我幫你吃掉胡唯一都可以,為什麼要做蠢事!」
骷髏在一旁觀察,十分吃驚:「哇,你還有眼淚?好厲害,我已經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