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堰說著,幾乎哽咽,他死死地抱著寶瑜的肩膀,將臉埋在她的肩窩裏:“我知道錯了,我從前不該不相信你,我不該把你自己丟在淮寧,寶瑜,我沒想過事情會發展成那樣,我沒想過你死。我當時以為你不要我了,我以為你對我失望了,答應了黎子昂的求娶,是我幼稚,是我懦弱,我膽小了,不敢再見你了。但是寶瑜,我真的不知道我的一時意氣會讓你死,我本來想著,等我打了勝仗,再風風光光地將你搶回來的——”

宋堰哭著,語無倫次,寶瑜感受到肩膀處的衣衫濕了一大片。

寶瑜掙脫不開宋堰的鉗製,奮力捶打無果後,寶瑜也狠了心,偏頭一口狠狠地咬上了宋堰的左肩。她用了死力,甚至能感受到牙齒切開皮肉的觸♪感,舌尖很快蔓延了腥鏽的血味兒。

宋堰仰頭忍受著,手臂上的青筋因為疼痛而暴起,但仍舊不肯鬆開環著寶瑜的手:“這樣會讓你解恨嗎?”

他不鬆手,寶瑜便不鬆口,牙齒觸碰到骨頭,她拚盡了全力也再咬不動,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宋堰,上輩子是你先不要我的,你有什麼資格求我的原諒?我不原諒,我憑什麼原諒,我告訴你,這一次是我不要你了!”

“別哭了。”宋堰忍著淚,將寶瑜的臉按在自己的胸`前,“是你咬了我,你哭什麼。”

所有的委屈都找到了發泄的出口,寶瑜猛地將宋堰推了出去,她臉上仍掛著淚,將膝蓋蜷縮起來,哭得驚天動地。宋堰手足無措地跪坐在她的身側,鼻子酸疼,喉嚨酸疼,想要拍她的背安撫,但是又不敢觸碰。隻好就呆在離寶瑜一尺的地方,看著她哭,自己的眼淚也止不住地滑落。

寶瑜這時候才知道,她以為的那些已經風輕雲淡的曾經,仍然是她心底無法觸碰的傷口,*

“讓大嫂走吧。”

晚間時,宋家人齊齊聚在了停秋院,相對無言許久後,宋俏最先開口。

“大嫂留下來也不快樂。咱們不是說好的?要對她好。讓大嫂每日都以淚洗麵,就算錦衣玉食,也不過是像隻金絲籠子裏的鳥,又怎麼能算是對她好呢?”

“俏俏說得對。”宋老夫人也疲憊地點點頭,“如果回到現在的隻有咱們,寶瑜還是從前的寶瑜,我不會說這樣的話。但是,寶瑜也回來了,既然她放不下以前的那些苦痛,我們不該逼著她的。上輩子,是咱們自私自利,耗費了寶瑜的青春,但是如今,我們不是還在做這樣的事嗎?隻不過換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罷了。”

“或許命運真的是早就注定的。”宋正昀笑了下,“就算重來了一輩子,結局也更改不了,咱們注定做不成一家人。”

宋正昀說出這句話後,屋子裏詭異地靜了片刻,宋俏狠狠地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你說什麼呢,什麼喪氣話!”

“不是這樣的嗎?”宋正昀壓著聲音反問,“如果老天真的是想再給咱們一次機會,事情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老天隻是想再懲罰我們一次,讓我們再睜著眼睛好好地看看,我們曾經錯得多離譜,而且,這些錯,是永遠都沒辦法抹去和彌補的。”

宋俏氣得咬牙,但是也找不出話來反駁他,最後隻能頹喪地閉上嘴。

“阿堰,你覺得呢?”一直沉默的宋老爺終於開口,看向了安靜坐在一旁的宋堰。

“阿堰,你也放手吧。”宋老夫人歎了口氣,“寶瑜性子柔軟,但是也倔,你們的身份……就算沒有從前那些傷害,她也不會答應你的。”

宋堰充耳未聞,隻垂眼坐著,他的傷口粗略地包紮過,但太深,包裹著的白布透出血跡來。

所有人都看著他,希望他能說些什麼。

宋堰啞聲問:“她怎麼樣了?”

“你還有臉問?”宋正昀哼了一聲,譏笑道,“我還以為你真的不在乎她的死活了,你竟然敢動強?你走了之後寶瑜哭了一個下午你知不知道,大夫來了給她開了安神的方子,說她受了驚嚇,這段時間還憂思過度,她已經連著半個月沒有好好睡過覺了。”

宋正昀說到最後,神色懊惱地抓了抓頭發:“她這段時間狀態這麼不好,咱們竟然沒有一個人看得出來的。”

宋堰問:“她睡了嗎?”

“你想幹什麼?”宋俏警惕地直起腰,“你要是再犯瘋,我就將你給捆起來扔到柴房去。”

宋堰咬著牙道:“我不是禽獸。”

“應該是睡了,睡前我去看過她,有些發燒。”宋老夫人歎氣道,“阿堰,我知道賬本的事讓你生氣了,但是,你——你別再去找寶瑜的麻煩了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