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雨剛才在火車站沒有被刀片割了大動脈,其實心裏已經有了些底,也不是特別害怕了。接過一碗方便麵放在膝上,又將青黴素V鉀片拿過來,先摳出來一片就著方便麵湯咽下去。喝完之後還咂咂嘴,笑道:“大哥,你買的這個味的方便麵我最還吃,你咋知道我喜歡酸辣牛肉麵的?”
沈偉良瞅了江若雨一眼,心說這女人自我感覺也太良好了。
“我什麼都不知道,隻是小賣店恰好隻有這個味兒的。”
“哦。”江若雨往炕裏坐了坐,給沈偉良留下位置,心中卻已經將這句話分析了一遍。“小賣店隻有這個味兒”的,證明他們現在所處位置的小賣店很小,再或者是地方很小。
從中午到現在,江若雨連口水都沒喝過,現在方便麵成了美味佳肴。大口吃麵,大口喝湯,江若雨眯著眼睛吃的很開心很滿足。
沈偉良幾口就解決掉一碗麵。端著飯碗看著低頭吃的認真的江若雨,忍不住笑道:“你真是王老板的兒媳婦嗎?”
“啊?”抬頭,嘴角還掛著一根麵條,嘟起燙紅的小嘴吸進去,含糊不清的說:“怎麼這麼問?你都綁我來了,還不知道我是誰啊?”
沈偉良搖搖頭,歎道:“王老板出手闊錯,吃頓飯最低也要上千塊。想不到你是她兒媳婦,一袋方便麵就能打發你。”
他說的是實話,剛才出去泡麵的時候他還在想,若是江若雨挑三揀四,他就把兩袋都吃了,餓死她這樣養尊處優的有錢人。
江若雨撲哧一笑,將被子拉起來圍著自己,有些疲憊的說:“你想的太主觀了。王毅石是王毅石,我是我,我從小也是吃過苦的,又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
“你不是白家孫小姐嗎?”沈偉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江若雨眨巴著大眼睛道:“你別不信啊,我是到初二初三的時候才知道我親爺爺另有其人,然後上了高中了我爸才跟我爺爺相認的。我爸媽是在市場買熟食的,也買過菜,買過魚,織過毛衣,反正就是那樣,家裏條件也不太好。我小時候啊,一個禮拜才有三毛錢的零花錢,每次看到同學吃無花果還有酸角什麼的我都特別饞。記得上六年級的時候同學給我一個話梅糖,我吃了兩天才舍得吃光。”
沈偉良特別不可置信,臉上的嚴肅少了許多,好奇的問:“兩天才吃完,你咋吃的?”
“就是舔一舔再用糖紙包起來放在文具盒裏啊,想起來再舔舔。”
江若雨想起自己小時候的事,不覺莞爾,沈偉良一想象江若雨說的那個可憐兮兮的樣子,又是好笑又是憐憫。不自覺兩人的關係就拉近了一些,不再是單純的綁匪和肉票。
江若雨捂著嘴咳嗽了幾聲,藏在被子裏的手撫著胸口,眼睛卻甚是明亮,狀似不經意的跟沈偉良閑扯,道:“大哥,我看你不到三十歲吧。”
“是啊,我28了。”
“啊,那你跟我老公同歲。你小時候有啥好玩的事啊?”
沈偉良警覺的看著江若雨,“你不是想打探什麼消息吧?”
江若雨心下一凜,臉上卻滿是受傷的表情,“你想太多了。你看這個屋子裏沒電視沒廣播,什麼娛樂都沒有,就咱倆,咱們不說說話,難道要悶死啊。”
沈偉良再次搖頭,“你這個人也真奇怪,難道你都沒有被綁架了的自覺嗎?”
“有啊,怎麼沒有。”
“那你還沒事人似的該吃吃該玩玩?”
“難道我哭你就能放了我啊?我要是真哭,惹得你心煩了,你說不定還揍我一頓呢。”
沈偉良無語的點頭,道:“確實,不過你真是個聰明的女人。”
江若雨大咧咧的笑道:“那是啊,哈哈。”笑的時候不知扯動了什麼神經了,居然又咳嗽起來。
沈偉良擔憂的看著她蒼白的臉色,“我看你今天下午咳嗽的時候,聲音都不是從嗓子發出的,而是從胸腔裏帶出來的,所以給你買了消炎藥。我可告訴你,你要是病厲害了我可是不會帶你去醫院的,你最好給我快點把病養好了。”
“知道知道。”江若雨嗓音沙啞的說:“去醫院人多口雜,你怕我跑掉嘛。我跟自己又沒有仇,一定會好好養病的。”
“嗯。那就行。”看了眼手表,“都十二點多了,趕緊睡覺吧。”
沈偉良說完一拽燈繩,棚頂的燈泡滅了,屋子裏一片漆黑。
江若雨抱著被子瞪大雙眼也什麼都看不到,隻聽得窸窸窣窣的聲音,心裏不免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