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傑克喊衛兵來新拿了一個杯子,給他滿上,又殷勤地把花生盤子往他那裏推了推。卡維爾仰頭喝完一杯,用手背把嘴角的酒漬抹去,直接抬手將杯子給扔了。

羅傑克看著那個骨碌碌滾了好遠的大號杯,又看了看那瓶65度的百加得,本來含在舌尖上的話也咽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卡維爾終於低低開口,嗓音帶著點煙熏過後的沙啞,“你說,以後要是有個女人,爬到你頭上耀武揚威,怎麼辦?”

羅傑克皺眉,“會有女人願意爬到我頭上耀武揚威嗎?”

卡維爾閉著眼,左膝曲著,手腕懶洋洋搭在膝蓋上麵,聞言,掀了眼皮涼涼看他。

羅傑克“唔”了一聲,想了想,又說,“瑤安小姐也沒有您說的那樣啊。”他扔了顆花生到自己嘴裏,鼓著腮幫子嚼,“她多可愛。”過了會,又補了句,“並且善良。”

卡維爾想,對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瑤安確實是擔得起這兩個詞的。

而對他呢?躲避,推拒,愛答不理,連笑都吝嗇。

在她的眼中,似乎連一隻會下蛋的母雞都比他的地位要高的多。

長久的沉默過後,羅傑克猶疑著開口,“船長,其實,您不能怪瑤安小姐的。”

三十歲的、長著絡腮胡子的、身材魁梧像隻熊的、沒摸過女人小手的羅傑克大副正襟危坐,而說出的話竟然很有道理,他說,“您忘記您之前對她做過的那些事了嗎?如果不是斯德哥爾摩患者,女孩子躲著你是正常的。畢竟你無禮又過分。”

卡維爾指尖搓了搓,抿唇道,“你幹的事也不漂亮。”但是你得到了小蛋糕。

“我有給她送小禮物哄她高興啊。船長,文萊大副都告訴我了,女孩子是要哄的。”羅傑克對自己的事跡引以為傲,“你瞧見瑤安小姐的那隻母雞了嗎,我送的。”

卡維爾似笑非笑地“哦”了聲。原來,羅傑克也為他船上的動物園出了一分力。

不過他現在沒時間去算這筆賬。

卡維爾站起身,拎起地上的外套出了門。百加得的後勁極大,他又喝的太猛,現在已經覺得酒氣上湧,渾身燥熱。羅傑克趿拉著人字拖不放心地跟出了門,嘴裏還含著東西,含糊不清地囑咐,“船長,您別那麼凶了,您好好說話,瑤安小姐會聽的,她的性格真的特別好……”

話說了一半,卡維爾已經戴上頭盔,投來冷冰冰一瞥。

羅傑克瞬間噤聲,他站直身子敬了個禮,“船長,再見!”

回首船的路上,卡維爾想起了前幾天和文萊的對話。他問文萊,為什麼忽然對她改觀。

文萊說,因為但並不止因為她救過船隊,兩次。僅憑著她這兩次的無私,瑤安就有足夠的理由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和愛護,更何況,她本身就是個吸引其他人關注與喜愛的人。

後來,文萊又問,“船長,你知道你為什麼會對她這麼不同嗎?”

“因為,你所沒有的東西,她都有。”

遠處有兩顆星球在相互環繞著轉動,速度不緩不慢,隻有一顆會發光,淡藍色的光暈,像是隻柔和的眼睛。而另一顆,本處於無盡的黑暗中,卻因此被照亮。

卡維爾轉回視線,忽然覺得心中輕快許多,有什麼決定已經慢慢清晰。

以前的時候,瑤安總是和路易或者湯森在一起,溫溫地講一些她所知道的那些語言和文字。卡維爾偶爾聽到一兩句,本來沒往心裏去,但現在卻驀的就想了起來。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趁著酒勁兒,他似乎該做些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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