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維爾抬腳朝她走過去,不緊不慢的步伐,像是踩在瑤安的心上。她將膝蓋抱的更緊,但他還是走了過來,在她的身前落下一片陰影。卡維爾瞧出瑤安的恐慌,這讓他想起那會她獨自一人坐在黑暗中,美到過分的那張臉。
就像一隻瑟縮的幼小麋鹿,能同時激起一個人心中的保護欲和淩.虐.欲。
卡維爾蹲下,手扯住她腦後的頭發,強迫瑤安抬頭與他對視。
他動作沒多粗蠻,瑤安也沒覺得多疼,但是這種帶些侮辱性的姿勢讓她覺得難堪。她咬緊下唇,本已幹涸的眼睛又攢出了淚,順著臉頰滑到下頷,衝淡了那些血跡。
卡維爾右手拿著煙,眯著眼用拇指揉搓過她的眼角,“哭什麼?”
煙熏過眼睛,瑤安淚流的更凶,她咳了兩聲,鼻頭也變得通紅。因為卡維爾的動作,她不得不仰著頭,唇瓣微張,樣子像極了索吻。隻是哭的太慘,可憐的讓人心疼。
卡維爾鬆開手,把右手的煙狠狠按滅在地上,聲音涼淡,“我給你三秒鍾時間。”他抬頭,對上她的眼睛,“把你的眼淚給我憋回去。”
瑤安手背抵著唇,拚命咳了兩聲,聽見他在耳邊陰冷的威脅,“老子平生最恨有人在我耳邊嘰嘰歪歪地哭。”
瑤安不敢不聽他的話,拚命忍住眼淚,手指攥緊裙角,終於是把淚咽到了肚子裏。
“不錯,”卡維爾挑眉,“很乖。”
他語調平和,尾音甚至帶些笑意。瑤安嘴唇顫抖,摸不準眼前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心中到底作何想。過了五秒鍾,或者是一世紀,麵前男人終於又緩緩開口,“你叫什麼名字?”
瑤安舌尖動了動,想緘口不言,但還是屈服。她聲音細弱,因為寒冷與驚嚇顯得有氣無力,“瑤安。”
卡維爾不太滿意,皺眉盯著她,“大聲點,我不再問第三次。”
瑤安緊閉了下眼,“我叫瑤安。”
卡維爾重複了遍,倏忽笑了,“瑤安,挺好的名字。”他手撐著下巴,又問,“你姓什麼?”
聞言,瑤安脊背瞬間僵硬。這個問題,她不敢回答。
她的姓氏是羅斯柴爾德,賽坦星最尊貴的三個姓氏之一。瑤安還清醒,她知道遇見這種事情,人質的價值越大,風險也就越大。
卡維爾玩味看著她,“怎麼?要跟我拗?”
瑤安緊閉雙唇,沒有回應。
下巴忽然被人捏起,男人的臉近在咫尺,語調冷森,“勸你最好自己說,總比我查出來再找你算賬要好。這樣,你受的罪要少的多。”
瑤安哀求看著他,唇縫中輕輕溢出一個字,“疼……”
她眼睛染了淚水,清明澄澈,如同星光下的天鵝湖。
這是卡維爾見過的第一雙黑色的眼睛。也是他見過的所有眼睛中,最漂亮的一雙。
他用齒刮擦了下下唇,靜默看了她良久,到底沒有再用力,反而鬆開了手。
離開了卡維爾的鉗製,瑤安如同重獲新生,她往後貼在牆上,急促地喘氣。
而右手攥過的裙擺,早已經被血浸透。
卡維爾站起身,冷著臉看向呆立在一旁的羅傑克大副,吩咐道,“所有人,除了她,全部留在這艘船。派人聯係賽坦星外交部,告訴他們,要麼將駐軍撤離北落星海,交出威登,要麼,就等著給這些人辦後事吧。”
“是,船長!”羅傑克領命敬禮,目光掃過瑤安,遲疑開口,“那她怎麼辦?”
卡維爾看了他一眼,“帶到首船。”
羅傑克顯然沒從這個命令中緩過神,但卡維爾已經轉身離開。在即將推開艙門的最後一瞬,他再次轉身,“去找醫生來,給她包紮一下。”
聽到這句,羅傑克已經震驚的說不出話。卡維爾似乎也覺得自己閑事管的太多,但看了看牆角安靜縮成一團的瑤安,舌尖動動,沒說出收回命令的話。隻是又添了一句,“別弄髒了我的船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