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才之文名夠不夠?”
窮諸搖頭道:“不夠。”
蘇文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了幾分,對方不愧為鎮南軍執牛耳者,絕不會如當日子桑那般容易糊弄,於是他很幹脆地開口道:“衛國之鎮南軍不能亂,而我,是衛國人。”
這是一個很充分的理由,但對於窮諸來說,卻仍舊不夠。
所以蘇文接著說道:“不瞞大人,此次書院試煉,的確是出了些問題,無雙書院公然於試煉之中襲殺我之同門,所以,戰亂將起。”
這一次,窮諸臉上的笑容終於輕輕斂去,他袖中的畫筆,也逐漸掩沒不見。
“如此,那便祝蘇鎮國一路順風了。”
蘇文抱劍於胸前,微微拱手,鄭重其事地說道:“若日後戰起,或許我與大人會有攜手禦敵之時。”
“希望我永遠看不到那一天的到來。”
“告辭!”
說完這句話,蘇文站起身來,第一次將自己的後背露在了窮諸的眼前,然後他掀開了帳前門簾,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夜色之中。
窮諸一動不動地坐於主位之上,端起酒杯又輕輕飲了一口,歎道:“都散了吧。”
蘇文一路無阻地走出了軍營,直到重新回到汜水關中,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他回過身,遙望著遠方那星火點點的營地,眼神肅然。
經此一往,他終於知道,鎮南軍何德何能,能夠被稱為衛國唯一的常勝軍,又憑什麼守衛國門數十年,禦八方風雨不得侵。
這個窮諸,的確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大人物啊。
衛國屹立大陸百十載,玉門關曾被妖族數度攻陷,血灑城頭,戍北關曾被燕軍占領,險些一路南下直達帝都,若非柳施施一笑傾城,或許早已不複存在。
唯一從未被攻克的雄關,隻有汜水關,以及窮諸所率領的鎮南軍。
從今夜的接觸來看,蘇文知道,這絕非巧合,更非出自聖天的眷顧,而是這個窮諸,的確是一個很有膽魄的將軍!
他連鴻鳴書院中人都敢施計誆騙,在知曉蘇文身份之後都敢心生殺意,那麼,還有什麼能讓他心生懼意呢?
日後若是不幸讓蘇文言中,群國紛爭再起,在麵對天瀾國和武國的雙重壓力,這位窮諸將軍以及他的鎮南軍,恐怕便是衛國的最後一道屏障!
誠然,不論是蘇文還是窮諸,都不希望看到那一天的到來,但蘇文卻不得不為之防患於未然。
因為,他是一個衛國人。
定了定神,蘇文遙對那遠方之軍營輕輕頷首,這才轉身走進了城門口,帶著赤炎鳥回到了客棧當中。
天亮之後,蘇文匆匆用了早飯,不敢有片刻耽擱,便再度乘上了赤炎鳥,化為天邊的一道流火,朝著鴻鳴書院的方向極速掠去。
同一時間,窮諸也走出了自己的大帳,抬頭看著劃過天際的那一抹紅光,眼中帶著淡淡的凝重之意。
他聽取了蘇文的建議,選擇賭了這一把,隻希望,他不會下錯注。
一旁的黑臉漢子也慢慢行到窮諸身邊,麵帶憂色道:“大人,會不會太冒險了些?”
窮諸抿了抿薄薄的嘴唇,並沒有回答,而是下令道:“傳我令,自今日起,巡視的斥候再添一倍,將原先的布防距離再拉長十裏!”
黑臉漢子聞言滿目驚然,急聲道:“大人,這樣的話或許會引起……”
窮諸沒有等黑臉漢子說完,便輕輕抬起了手臂,沉聲道:“按我說的做!”
黑臉漢子倒吸了一口冷氣,咬了咬牙,終於不再相勸,躬身道:“得令!”
待到黑臉漢子退下後,窮諸這才重新走回到大帳當中,此時於帳中,自然已經沒有了滿桌美酒佳肴,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座無比繁複龐大的沙盤。
窮諸慢步行至沙盤之前,看著南方距離衛國最近的兩大巨無霸般的帝國,手指微緊。
“武國,天瀾帝國,真的會聯手北侵嗎?”
搖了搖頭,窮諸無法得出答案,於是他換了一個問題,問向自己:“若是真的有這麼一天,我該如何應對?”
此時的蘇文並不知道,隻是在一番機緣巧合之下,自己與鎮南大將軍的這次相遇,將會給未來帶來何等的變化,在離開汜水關之後,他便已經將此事盡數拋在了腦後,心中隻存留了一道柔柔弱弱的倩影。
“千萬不能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