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之間,便是生死之隔。
下一刻,戰帖的光輝斬斷了他手中的玉筆,順著他的手腕彌漫而上,將他整個人籠罩其中,在他身上,刻下了道道致命的刀痕。
然而,這還不是結束。
一擊得手,華叔即刻收回了手中的墨筆,身形急掠之間,虛手一探,一位無雙書院學生的佩劍隨即被憑空奪去,來到了華叔的掌心中。
緊接著,在華叔的手中,落下了一道瀑布。
這是無雙書院的落水劍。
“這不可能!”驚呼一聲,那無雙書院的翰林瞪大了雙眼,完全無法理解自己的珍藏絕技,是如何被對方所學去的。
但此時不是追究的時候,他倉惶起劍,同樣從手中揚起了一片水澤之意。
落水劍,對落水劍!
兩道極強的水瀑即刻撞在了一起,那繽紛的才氣光輝就像是濺射開來的水花,在空氣中蕩出劇烈的漣漪。
然而,世界上沒有兩道完全一樣的水瀑,自然也沒有完全相同的兩劍。
所以也便有了勝負之分。
華叔的左肩被刺穿了一個血洞,潺潺血色溶於落水之間,立刻將水麵染成了鮮紅,讓人心悸不已。
而華叔手中的劍,卻比對方更快,所落之處,也比對方更低。
半截劍尖自無雙書院那位翰林的後心穿刺而出,顯得那麼的輕描淡寫,卻又決絕狠戾。
或許他從來都不曾想到,自己會死在落水劍之下。
到了翰林文位的這般層次,勝負生死往往隻在那一瞬之間,華叔以一敵二,先笛音擾敵,再書戰帖破局,最終以落水劍落幕,一舉一動,都堪稱完美。
但這一切的開始,都來自於那一道才氣光柱。
便在華叔將長劍之上的血花抖落之時,天空中才氣光柱已經悄然隱去了,此刻的華叔怎麼也想不到,真正破鏡成就侍讀之位的,並不是他預想中的沐夕,而是蘇文。
與此同時,沐夕正看著蘇文手中的那一簇明黃色光芒,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但她隨即便疑惑地看著地麵上顏星的屍首,開口問道:“你怎麼辦到的?”
先前蘇文以聖力襲殺顏星的那一幕實在是太快了,快到便連沐夕也沒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此時兩人危機解除,蘇文也順利晉升到了侍讀之位,她終於可以將此疑惑問出。
蘇文並無隱瞞之意,正準備全盤托出,卻突然眼角一閃,看到了兩道人影向自己走來。
其中一個,是從戰鬥開始便消失無蹤的皓馬,而另外一個,卻是蘇文怎麼也沒有想到的一人。
見蘇文神色有異,沐夕也握緊了手中的戰鼓,回頭望去,隨即眼神也變得與蘇文一樣古怪起來。
“旬大人?”
此刻與皓馬並肩而行,慢步朝蘇文和沐夕走來的,正是當日在文市中贈予蘇文無量壺,後又委托他在迷失沼澤深處尋找蒹葭的那個白衣攤主,旬塵!
旬塵的手中仍舊輕擺著天機羽,肩頭立著一隻小巧玲瓏的木鳥,若是蘇文所記不錯的話,那應該便是傳說中的關雎。
尚未行到蘇文身前,旬塵的聲音便已輕輕傳來:“我記得,你答應過我,會替我取來蒹葭的。”
此時蘇文和沐夕剛剛脫離了顏星的追殺,不遠處澤林之間的戰火還在延續,不論怎麼看,旬塵此時的出現都顯得太不合時宜了一些,更別說,對方並不是來幫忙的,而是來討債的!
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為什麼偏偏在此時出現在蘇文和沐夕眼前?而且最關鍵的是,皓馬是怎麼跟對方混在一起去的?
蘇文皺著眉頭,最終卻還是忍住了心中的好奇,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一把形如水草類的東西,正是他在逃離魔族遺藏之地後所采集的蒹葭!
見到此物,旬塵臉上的笑容頓時越發和煦了一些。
“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蘇文沉默著沒有說話,他知道,對方選擇在此時現身與自己見麵,一定有一些特殊的理由,而一旁的沐夕雖然心中擔憂華叔的情況,卻難得的沒有表達自己的不耐,而是麵帶深意地看著旬塵,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正如蘇文所料,旬塵之所以會匆匆趕到他麵前,並非隻是單純地為了蘇文手中的蒹葭,而是另有目的,隻是,蘇文萬萬沒有想到,旬塵接下來的這句話,會讓自己駭然失色。
“既然我已入局,並且將賭注下在了你的身上,那麼我便需得告訴你,從我今日所收到的消息中,徐家老祖已經出關,並且出現在了神木山腳之下,應該何去何從,就看你自己的選擇了。”
蘇文聞言,心中頓時一緊。